去机场的路上,乃至我们坐上飞机以后,我都没再说一句话。
因为我觉得这次,自己玩儿得有点大了;我无爹无妈,光脚不怕穿鞋的,得罪谁都无所谓,大不了再躲进深山,怎么都能活;可停安不一样,我们的身世也不一样,他也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
可陈卫国的这一套组合拳、三连暴击,一下子就将我们给揍懵了!难怪之前,他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他是有这个实力和资本的。
而廉总的岳父,他一个烧瓷专家,又真的能帮我们,搞出更好的瓷砖和设计,与陈卫国抗衡吗?我的这些想法,那年23岁的年轻想法,又是否过于幼稚了呢?
飞往景城的途中,我的心一直在打鼓,人生第一次,我开始害怕失败;更害怕因为自己的冲动,连累了身边的朋友。
傍晚四点钟,我们从景城机场走了出来;停安为了照顾我的心情,他绝口不再提公司目前的困境,反而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胳膊,朝我递着烟说:“哟,这景城机场的外观,设计的够艺术啊!”
花姐抿了抿嘴,也忙高声附和道:“是啊,这机场的外观,像一只展翅的大雁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独特的设计呢!”
景城机场,确实设计的很艺术,如果你站在远处看,机场就如展翅的白色大鹏一般,在蓝色的天空背景下,正准备振翅高飞!这也是景城,除了瓷器之外的另一张城市名片。
我和停安,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抽烟,花姐就忙不迭地,掏出手机与机场合影。
“高手,这机场的设计者,绝对是顶尖的建筑设计高手!这力学结构,用得恰到好处,机场的空间布局,也极为合理、实用;更不要说这个外型了,很有后现代的设计风格,同时还借鉴了,咱们国家古建筑中,‘飞檐斗拱’的设计构造!”
“停安,你也懂建筑?”他的一番高谈阔论,瞬间让我刮目相看;我本以为,停安读书不多,只是靠家庭资源起家的富二代。
他当即瞪大眼睛不服道:“咱也是在国外留过学,专门学建筑设计的好不好?虽然学得不咋地,基本都忘个屁了,但品头论足说两句,我还是可以的嘛!”
他故意瞪着眼朝我搞笑,但我能感受到,他只是不想让我,为他的事担忧和自责罢了。
一根烟抽完,我们就打车往城市里走;“瓷都”的美誉不是盖的,道路两旁的电线杆和路灯,外形都是用瓷器做的;很多老旧的建筑,也是仿瓷型,颇具艺术感。
花姐拍了一路的照,看见什么都很新鲜;嘴里还不停絮叨说:“没想到咱们国内,竟然还有这种别具一格的城市;等办完了正事,你俩一定要陪我,好好在这里逛逛。”
因为我曾经常来,对景城也见怪不怪了;路上我给廉总打了电话,当时他还没下班;但听到是我联系他,廉总整个人都激动坏了,毕竟我俩,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面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去了廉总家的别墅;是嫂子给开的门,她见到我后,也满是欣喜,还问我这些年去了哪儿?为什么不跟姜雪一起,常来坐坐?
我与嫂子简单寒暄了几句,又介绍了花姐与停安后,便快步去了后院。
这里的小花园,进行了一些改造,老爷子用彩钢瓦,搭建了一个避雨的小棚子;而棚子里,是一台小型的自动烧窑机;这台机器,应该是姜雪给送来的。
棚子外面的树下,摆着一张茶桌,老爷子就躺在桌旁的摇椅上,拿一本书盖着脸,似乎是睡了。
我慢步走过去,轻拍了下老爷子肩膀说:“爷爷,我过来看您了。”
他当即哆嗦了一下,随即掀开脸上的书,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将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上,这才坐直身子看向我道:“呵!你个小东西,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我半蹲下来,从兜里掏出烟,塞进他嘴里说:“一言难尽,总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老爷子咬住烟,忙不迭就朝我伸头,让我赶紧给他点上火;深吸一口烟,他很享受地吐着烟雾,我又赶紧将花姐和停安,给他介绍了一下。
“哎!你的事情啊,雪儿已经跟我说了,苦命的孩子,你真是遭了罪了!”老爷子弹着烟灰,鬓角的青筋,微微抖了两下。
“爷爷,都过去了,说了也是伤心,咱就不提了。”一边说,我就给他捶着腿,继续又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他眉毛一挑,看着我问:“我都老成这样了,还能帮上你什么?都不是外人,你就直说吧。”
我点点头,老爷子又赶紧让我们,坐在了茶桌前的板凳上,还给我们倒了热茶。
于是我就把目前遇到的困难,给老爷子详细说了一遍;并想请他出山,担任我们建材公司的设计顾问。
听完我的话后,老爷子深吸一口烟道:“向阳啊,烧瓷方面,我给你们做个技术指导,这倒没什么;反正我整天闲在家里,也快憋出病了!但有一点啊,你想利用瓷砖优势,去打败一家地产公司,这是不是有些太幼稚了?”
望着我们仨,他继续又说:“老百姓买楼,绝不仅仅看外观;楼房的构造、地段交通,设计是否合理,够不够实用,这里面牵扯的因素很多;绝不是靠贴一些花里胡哨的瓷砖,就能解决的。”
“我去!老爷子,您也懂地产啊?”停安无比震惊地看着爷爷道。
“我不是太懂,但我有个老朋友懂;隔三差五在一起喝茶,我耳濡目染倒是听了一些。总之啊,你们搞个建材厂,就想与那个陈什么……”
“陈卫国!”我赶紧补充道。
“对,就想与陈卫国竞争,这简直就是儿戏!人家好歹干了几十年房地产,经验比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丰富多了;所以我觉得呀,这个建材厂还是不要干了,就是建了,估计也赢不了;人家能压你们,绝不仅仅是靠建材这一项。”
听了老爷子的话,我心都凉了半截!难道真的是我的想法,太过于幼稚、想当然了吗?
这时花姐却突然一笑道:“爷爷,您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您那位朋友啊?他既然懂地产,或许我们可以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