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疗养院说起来是个疗养院,但是实际上更加偏向于精神病院,这里面收容的都是精神病人,根据状况的严重与否被分成不同的部分——
轻症区的精神病人只需要按时吃药不闹事儿的话就可以获得自由时间,没什么很大的限制,有一部分还是某些权势地位滔天的送进来避难的,并不算真正的精神病。
重症区的精神病人需要穿上约束衣被全天二十四小时多方面监管,也是之前容安璟被监视关押了好几年的区域。只要是来到太平疗养院的,基本也都是家里非富即贵,所以还会给每个精神病人单独配置护工或者保镖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但是太平疗养院还有一个除了院长之外谁都没有去过的最为严重的区域,那里只有一位病人。
那个病人的名字不详、性别不详、年龄不详,就连病症和病因也没有人知道。
容安璟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他表现良好好不容易有自由活动的机会,看到院长十分谨慎走往一个小门的时候跟过去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部门的存在。
容安璟看着面前高耸入云欲盖弥彰的围墙,舌尖糜红缓慢划过干燥的嘴唇,脸上逐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修长纤白的手指才刚搭到那冰冷的门把手,容安璟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都在疗养院里和护工们相处,容安璟可以十分清楚分辨脚步声。
这脚步声并不像是护工那么飘忽、也不是安德烈那样的沉重,在落脚的时候有些犹豫,唯一的可能应该就是新人演员。
容安璟回头的瞬间,那脸色惨白的小男孩还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三步,咽了咽口水才说道:“那个......你是打算进去吗?”
小孩子?
这么小的小孩子?
比十二位还小,这看起来不过就是七八岁左右。
这么小的小孩子难道也会被选中吗?这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他们很快就会在任务当中死去,死得很透彻,何必浪费力气?
而且,没有价值。
这么小的孩子能提供什么价值和帮助呢?就算是面对死亡把他当做是替死鬼推出去都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似乎是看出了容安璟眉眼当中丝毫不动摇的冷淡,那小男孩有些着急,开口道:“我叫褚寐,你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着,那葡萄一般圆润的眼睛就落下晶莹的泪珠,我见犹怜。
可惜,这对容安璟没有用。
容安璟甚至都没有停留,径直从褚寐的身边走过。
现在在这边的话有点危险,既然这个叫褚寐的小孩子都可以找到自己,那么这堵过于明显的墙也会吸引到其他的演员过来,要是有人先来做垫脚石和引路砖的话,当然就是好事。
在场的所有演员应该不会再有人比容安璟还了解太平疗养院的构造,就算这边是轻症区他也可以闭着眼睛随便走,一点儿不费力。
只不过他身后一直亦步亦趋跟着的小小身影真的很烦人。
容安璟身高腿长,步子也迈得大,可褚寐不仅没有跟丢,甚至还可以优哉游哉四处张望。
看来是之前对这小孩子的预估出错。
容安璟干脆停下脚步,低着头冷眼看着褚寐:“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或许有些胆子小并且愿意相信别人的演员会组队一起行动,但是不可能会有人主动来找他组队。
首先,他的外貌实在是太扎眼,餐厅里面的事情大部分他都是领头做的,对别人来说只能是个不稳定因素。
其次,从离开餐厅的那段时间开始,容安璟就猜到了自己肯定被某种东西盯上了,和他待在一起只会更危险。
褚寐锤了锤自己走得有些酸痛的腿,露出一个战战兢兢的笑:“我觉得你很厉害。”
厉害?
容安璟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一个真的厉害的人不会被困在太平疗养院那么多年还在好不容易找到解决办法之后被弄到这种地方来。
“西德尼医生,您是今天上班吗?”
细软的女声幽幽传来,容安璟脚步一顿,迅速拽着自己身后的褚寐蹲在了阴影处。
西德尼医生是谁?
褚寐蹲在他的身后动来动去,容安璟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低声呵斥道:“再动把你丢出去。”
“给你这个,我找到的工作人员值班表。”褚寐脸上出现讨好的笑,额间细细密密的汗都还没来得及擦,“你看看,这上面就有那个西德尼医生。”
容安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拿过值班表。
值班表是一张被塑封起来的A4纸,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名字,寥寥几个名字后面还贴了证件照。
西德尼医生就是后面贴着照片的一员。
证件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其中的金发男人笑得有些僵硬,但不难看出是个十分英俊的人,标准的西方长相,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和宝石一般隔着这照片看着照片之外的容安璟。
不知道为什么,容安璟总觉得这个西德尼医生看起来很眼熟。
容安璟还在认认真真仔细观察这张照片,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褚寐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很好看吗?”褚寐的声音骤然响起,砸得容安璟心下一片激荡,差点没把手里的值班表扔出去。
容安璟猛然回头,声音染上一层薄怒:“离我远点。”
他不喜欢任何人和自己亲密接触,也不喜欢自己的安全距离被别人侵入。
“谁在那边?”
又是那个细软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被发现了?
容安璟刚想着要不要干脆出去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却忽然一皱眉。
不太对劲。
声音变近了为什么没有脚步声?
容安璟几乎是一个眨眼间就站起身子,拽着褚寐把他丢进了一个堆在走廊处废弃医疗床的床底下,而自己则是立刻打开身边的门,迅速闪身而入,只留下细微的一条门缝观察外面。
在疗养院里他经常这么做,不容易被护工发现,还可以观察情况。
只见,一颗女人的脑袋晃晃悠悠经过了他刚才躲藏的位置!而且,只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