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酒楼开业在即,苏宁一直忙到了年三十儿的上午,陆信开车过来接她,回乡下老家过年。
陆雪芹每年都要去婆家过年,大年初二回陆卫国这吃顿饭。
陆雪鹰在县城除了生意合作伙伴,也就是娘家这些亲人,大过年的,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陆信征求过了陆雪鹰和爸妈的意见,他接上苏宁之后,再去接三姑,然后一起回家过年。
苏宁忙里抽闲,把年货给置办齐了。
菜和肉每天饭店也有需求,苏宁常年进货,在市场混个脸熟,还能拿到个批发价。
她跟商贩谈好了,给预留出来了她的年货,都是品质好的鲜肉。
陆信和她到了市场,拿了预定的新鲜鱼虾和猪牛羊肉,直接装箱,带着点冰碴子给保鲜一下。
她还卤了好十几斤的猪肉和鸭货,藕片,土豆片和豆皮,烤了十斤的牛肉干,熏了四只鸡,做了几盒饼干,也一起带回去。
过年了,大家都回来了,吃饭菜的量就大了。
要是李凤霞还坚持一个人干活,不用别人帮忙,那可就太累了。
苏宁觉得多准备点,也省的李凤霞一直在锅台前忙得团团转。
她还托程璐给李凤霞和陆雪鹰一人买了一件纯羊毛的羊毛衫,给大哥和高涵买了情侣毛衣,给陆瑶买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给陆卫国买了能发热的护腰和护膝。
每人都带点东西,不说多贵重,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到了陆雪鹰家,陆雪鹰也准备了几箱拿回哥哥家的年货,都是装箱的精品水果和饮料,酒品,还有两条给陆卫国的烟。
陆信来回搬了三趟才搬完,陆雪鹰就和苏宁站在车边上聊天。
苏宁和陆雪鹰说了自己中标,接下了北方饭店的经过,陆雪鹰直夸苏宁好本事,遇事反应快。
随后,陆雪鹰又问了一下,“酒楼的人手配备,准备的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招人,人手之前我有储备了几个,但是还不够,肯定陆续还要招聘的。”
陆雪鹰点点头,“多备几个是对的,然后竞争上岗,末位淘汰,要让每个员工都有危机意识,这个很重要。
既然是个生意人,就要在商言商,不能心慈手软,最好,也别招跟自己沾亲戚的。”
陆雪鹰不愧是个成功商人,她的经商头脑绝对是远超同一个年代人的。
苏宁觉得和陆雪鹰是同道中人,特别聊得来,苏宁便把之前自己答应落实落榜高中生就业问题的计划告诉了陆雪鹰。
陆雪鹰十分赞同,“这样很好啊,苏宁,你想的真周到!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我很乐意给你帮忙。”
“谢谢三姑。”苏宁握着陆雪鹰的手,真心实意地道。
其实,当时遭遇到了刘家的商业狙击时,苏宁也想过找陆雪鹰帮她一把。
陆雪鹰既然能有实力买到第一手的商品房,想来,帮她走关系,砸钱,拿下饭店也不在话下。
但是,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
苏宁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儿,总希望自己求人,这份人情能用物质偿还,而不是靠着情感的牵扯去麻烦真心在乎自己的人。
陆雪鹰她经历了婚变,回到这里,是为了疗伤,而前不久,她拿出了那么多钱来给陆信,帮助他们创业。
她已经付出了很多,苏宁就不希望再去麻烦陆雪鹰,让她为自己奔波。
当然,如果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儿,只有陆雪鹰能帮她的话,苏宁想,她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跟陆雪鹰开口。
因为,她知道,陆雪鹰是真心实意对她。
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副驾驶也堆满了,苏宁和陆雪鹰准备坐在后排座位上,一路还能有个伴儿,说说话。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要走的时候,陆雪鹰原本正说笑着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看向了小区大院的入口处。
苏宁也顺着陆雪鹰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那里立着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中年男子。
他身姿笔挺,周身透着一股低调而不失华贵的气质,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愁绪和不舍。
苏宁看向了一旁的陆信,陆信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付柏林。”
这是陆雪鹰的前夫。
陆雪鹰看着那个人的眼神十分淡漠,平静的就好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你们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陆雪鹰对苏宁和陆信说道。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走的决绝,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多年夫妻,她知道,付柏林对自己还有感情,所以,他才会来走这一趟。
可那又如何?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覆水再难收回。
终归是需要做个了断,说清楚了,不再有一丝纠缠,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苏宁和陆信远远地看着,陆雪鹰双手插兜,背对着他们,而那个男人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拉陆雪鹰,却被她给躲过去了。
几句话之后,那个男人便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陆雪鹰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眷恋。
苏宁看到,快步奔向他们的陆雪鹰,脸上带着释然且轻松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和解脱。
“走吧,回家过年去!”陆雪鹰对陆信和苏宁说道,说罢,便挽着苏宁的胳膊,坐进了车里。
车子开过了大门口的时候,苏宁看到,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似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般。
而陆雪鹰却拿起了苏宁送给她的羊毛衫,脸上带着笑意,往自己身上比量着。
“嗯,你眼光真好啊!谢谢苏宁!我特别喜欢,等大年三十那天,我就穿这件!”陆雪鹰笑着说道。
苏宁看着陆雪鹰,其实有些担心她并不是真的想开了,而是故作坚强,毕竟,那个人是她朝夕相伴了许多年的爱人,她的丈夫。
苏宁甚至不敢想,如果是她和陆信之间走到这一步,她会怎么做,又如何伤心。
陆信也十分沉默,没有说话。
陆雪鹰却笑着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想得开,是真的放下了。其实不管他来不来这一趟,早在我决定离婚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那么伟大,为了成全另外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一家三口而牺牲,我只是……觉得我的婚姻已经不那么完美了,面对他的时候,我很痛苦,无法接受。
我也恨过,怨过,但最好的解脱就是分开。
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很自在。”
陆雪鹰看了看侄子,又看了看苏宁,握着苏宁的手,感慨道,“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能够走进婚姻,更难,但最难的,还是守着最初的那份心呀!
就算到最后,像我一样,经历过了,只剩下了自己。
可时间越久,人越容易淡忘苦难,最后只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也不错。”
苏宁一直有些萦绕在心里的困惑,听了陆雪鹰的话之后,瞬间便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