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道;“那个康司吏,受到多尔衮的威逼利诱,开门献城。他看到多尔衮屠城,后悔了,懊恼了,觉得对不起父老乡亲,所以来报信。”
“康司吏投敌后,多尔衮已经给他剃发。康司吏来报信,只好谎称是冒充老和尚跑出来的。”
“颜抚台把他识破了,康司吏羞愧难当,又怕朝廷治他的罪,祸及家门,辱没先祖,所以才会那样自杀。”
众人连连点头,觉得合情合理。
朱八三问;“颜抚台是怎么识破他的?”
“这个嘛……”陈洪范思考起来。
呵呵!李建安一种愁苦的冷笑。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他。
唉!李建安叹了口气,笑道;“你们啊!没有我,你们怎么活下去啊!”
哈哈哈,众人讪讪笑了,知道李建安想通了。
朱八三笑道;“李哥!快跟我们说说,让我们变聪明一点。”
李建安道;“此间的关窍其实很简单。康司吏说他冒充老和尚逃出来。那么请问,他怎么知道冒充老和尚鞑子不杀?”
“要知道,狗鞑子是屠城在前,留下几个老和尚活口在后啊!”
“康司吏冒充老和尚逃生,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在说谎,他逃生不是因为冒充老和尚,第二;他事先知道老和尚可以逃生,所以先把头剃了!”
“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他能事先知道,先把头剃了?答案不言自明,他已经投敌了!”
众人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高兴笑了。
朱八三激动了,笑开了花;“哎呀李哥!要不你发大财呢!你也太聪明了!比我爹还聪明啊!比诸葛亮还聪明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这个死胖子,就会溜须拍马。
李建安笑道;“要说聪明,咱们这些武人,哪里有文人聪明。颜抚台片刻之间就想通关窍,那才是真的聪明。”
陈洪范笑道;“老文官哪个不是猴精鬼灵。杨抚台没来,咱们还是小心点,别被颜世祖抓到把柄。”
李建安一愣;“什么把柄?”
“我我我,我随便说说。”陈洪范笑了。
李建安道;“我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把柄。东西都是有账的,我怕什么。”
“颜抚台好说好商量,我还给他三分面子。但凡他要有一点为难,我明天就走!”
“咱们是客军,是来帮忙的!到现在没向他们要一斤粮食,还送出去不少。”
“咱们把头抬起来,趾高气扬的,啥也不怕!”
朱八三笑道;“那是!这么大功劳,这么多营盘,都是谁打下来的!都是我李哥啊!”
“今天我就有点生气,他要不是巡抚,我早就揍他了!”
陈洪范笑道;“那是,这么多物资,都是咱们抢来的。颜抚台心里肯定有数。我的意思是,明面上的账目,还是弄得稳妥一些,大家都方便。”
李建安生气,瞪着陈洪范;“你给我回去!不想听你说话!”
哈哈哈,陈洪范讪讪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好意,一片好心。”
这时候,二狗子进来了;“大人,济南知府带人来了,说是要接收东西。”
李建安急忙起身;“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李建安送走几人,带着账本去俘虏营那边。
震天东已经在接待济南知府。
济南知府带着好几百人,领头的有几十个官吏书办,一个个都背着文士箱,看来要大干一场。
济南知府看见李建安来了,笑呵呵迎上去;“爵爷!您老可来了,都等您呢!”
李建安将账本递给济南知府,说道;“就按账本来吧。”
济南知府大喜,点头哈腰的,笑道;“爵爷!您老真是个敞亮人!我们这边就简单过过数,遇到什么好东西,我给您留着。”
李建安摆手;“不要。我不拿这里一件东西。遇到一些古籍字画什么的,你们拿给抚台大人辨明真假,免得鱼目混珠,还得派专人照顾。”
济南知府笑了,拱手;“下官明白,全凭爵爷安排。”
当下,震天东叫来李秀城和几个账房军头,和济南知府交接起来。
李建安只在一边看着。
济南知府并没有查验很细,很多车都是大概估算,以最少量计入官帐。
李建安看了一会,没什么事,回去午睡了。
李建安午睡起来,才知道济南知府已经在外面等了。
李建安急忙迎出来,笑道;“徐大人,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不叫醒我?”
济南知府徐茂盛拱手还礼,笑道;“大人为国拼杀,日夜操劳,好不容易睡一会。我们等一会还不应该嘛。”
李建安瞪了二狗子一眼;“下次一定叫醒我!”
“是。”二狗子答应了。
李建安请手;“大人请里面谈。”
徐茂盛还带着一位师爷,两个人跟随李建安进入帐篷。
师爷怀里捧着两个长条匣子。
李建安笑道;“大人请坐。”
徐茂盛笑道;“不坐了,我着急去难民那边。这里有两幅字画,还请爵爷送去抚台大人那边,帮忙品鉴一下。”
师爷送上来,却被李建安按住了;“大人深情厚谊,建安放在心里。还是大人送去吧,我与颜抚台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倒也无需太多礼数。”
徐茂盛高兴笑了,深深一躬;“谢爵爷!”
徐茂盛直起腰来,又说道;“爵爷活民数万,造福一方。等鞑子退了,我在济南找一处地方,号召乡民给爵爷立一座生祠,让世人记下爵爷的天高海恩。”
李建安急忙摆手,笑道;“不可,千万不可。活民数万,是两位抚台殚精竭虑,是两军将士浴血奋战,岂是我一人之功。世道艰难,莫干那劳民伤财的事情。”
“大人若有心,给我们靖海营编几段大鼓戏,快板书,让民间传一传,还能娱乐乡民,岂不是好。”
徐茂盛笑了,拱手;“还是爵爷想到周全,包在老弟身上。”
李建安送走了徐茂盛,吃过晚饭,四下里巡察一圈。
几万难民已经移交给徐茂盛带来的官吏,震天东最后一次安排难民的晚饭。
李建安将缴获的锅碗瓢盆,帐篷水桶等,分发给了难民个人。
徐茂盛没有阻止,反而代表难民感谢一番。
李建安回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了。
帐篷外面,有几个人在等候着。
李建安仔细一看,竟然是颜世祖!
颜世祖穿着便衣,只带来几个随从。
李建安上前见礼;“大人,您怎么来了?”
颜世祖拱手还礼,笑道;“青蓝兄,某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建安高兴笑了;“大人抬爱,如何担得起。怎么不在里面坐着?快请里面喝茶。”
二狗子急忙拉开帐门,李建安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让大人进屋!快上灯!泡茶!”
二狗子几人忙活起来,点灯,泡茶。
颜世祖看了看水晶灯,笑道;“还是你这灯亮堂啊!”
李建安笑道;“大人请坐,走时我送您两盏。”
颜世祖高兴笑了,和师爷坐下来。
颜世祖问道;“有火盆没有?”
二狗子道;“只能现点火,要等一会。”
“不用,拿空盆。”颜世祖道。
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搬来一个火盆。
颜世祖对李建安笑道;“青蓝兄,上午聚将的时候,老夫说话有些不客气,莫要往心里去啊!”
李建安笑道;“大人哪里话,都是公事,理应如此。”
颜世祖笑道;“那些都是说给他们听的,是为了保护你,免受非议。”
李建安拱手笑道;“谢大人。”
颜世祖向师爷伸手,师爷拿出两个账本。
颜世祖道;“这是你的账本,你看看齐不齐全?”
李建安接过来,看了看,笑道;“是齐全的。”
颜世祖起身,拿起两个账本,在灯罩上面取火,点燃了。
李建安心中一动,高兴笑了;“大人……”
颜世祖摆手,阻止李建安。他微笑着,将点燃的账本放进火盆,另一本展开盖上去。
片刻,两本账都烧起来。
颜世祖笑道;“外出打仗,哪有时间记账,以后就是府衙一本官账。”
李建安起身拱手;“谢大人!”
“坐,坐。”颜世祖摆手,坐下来。
李建安跟着坐下来。
颜世祖道;“刘总兵他们几个,大字不通,粗糙得很。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在老哥的面上,不必和他们计较。以后有事,告诉我就行了。万不可心生间隙,以致贻误战机。”
李建安拱手笑道;“大人多虑了。建安不才,还是知道轻重的。”
“我个人喜怒哀乐,兴衰荣辱,何足挂齿。”
“国事艰难,生灵涂炭。某权权为国之心,明明纾难之念,抚台明鉴!”
颜世祖还礼;“李公深明大义,颜某钦佩。”
颜世祖说完,向旁边亲兵看去。
亲兵上前,将怀里抱着的大木匣子放在桌上。
颜世祖按住木匣子,慢慢划开。
一片青光冲天而起,杀气纵横,夺人心魄!
李建安稳住心神,向木匣内看去。
一把宝刀!通体青色,流光溢彩间,隐隐有一条青龙在奔腾游动。
李建安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这……”
“不错!就是传说中的青龙刀!”颜世祖慢慢托起青龙刀,说道;“此刀是关中铸刀大师南宫阕最后遗作,传世已经七百余年,无数英豪断魂此刀!”
“世事沧桑,此刀几经辗转,落在家祖手上。”
“家祖传于家父,家父又传于我。”
颜世祖看着宝刀,停顿片刻,忽然抬头,笑道;“青蓝,你试试!”
李建安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