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当家从高堂站起身来,他眉头紧皱,眼角尽是不可思议的言说与震惊。
报信那人一脸沉静,他已年过四旬,全然不在乎自己说出的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只是低头回应:
“昨夜三当家在过山峰时,我们便与报信者失去了联系,天亮后下山的队伍里重新在过山峰搜寻了一遍,发现离过山峰十里开外有焚烧过的痕迹。”
“并且......”
大当家神色涣散,他慢慢地后退扶了一步座椅,像是有些不愿继续往下听,但他最终还是挥挥手示意面前这人继续说:
“并且什么?”
直到大当家问到这一步,这位年过四十的报信者才终于用一双坚定的眼神看向大当家:
“我们在起火点发现了几具烧焦了的尸体,大多都是寨里的人,最惨烈的是一个弟兄抱住另一人的头颅,两人一并在火中同归于尽。”
“此事一出,山下的人都闹翻了,这会.....”
他已经不愿再听,只能慢慢走下高堂,一步步地离开:
“知道了,你下去吧。”
堂而皇之的内室尽是数不清的牌位,数量远远要比外边一路上的灵牌要多的多。
这甚少有人到来的地方,却有一个落寞的身影在一堆火蜡烛中默默悼念,大巫祝褪去面具,她眼神空洞,但心中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开来。
巫祝的脑子里浮现出大当家红外线成形的模样,她靠着这一股视觉前去:
“崇松命大,定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您若执意要去助他一臂之力,恐怕也只是凶多吉少,不如缓下心,看看崇松是否吉人有天相。”
“老三跟安纯都不见了,我得去帮他们一把。”
巫祝听到这,心中却依旧还是有万分的放心不下,但她已不愿再干涉,究竟怎么选择,到底也是他们的事。
第二日,依旧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不想再等,若是真如当年那年,被一点点的分散火力逐个击破,不如现在一并进攻,想到这,大当家再次叫来众人,与各位说明了三当家的处境。
但这次来的人居然只有寥寥几人,似乎大家在听到灾祸降临后,都纷纷急着撇清关系逃散。
大堂里沉寂一片,只有当初与自己一起修建起寨里的一砖一瓦的人到来。
巫祝照旧的在屏风背后待着,她不露面,像是早已预料到什么一般。巫祝靠着仅存的视线慢慢抚摸着一位位的灵牌,随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等到她苏醒时,大当家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殿里一片宁静,似乎只有几人打扫房间的声音。
白色的围帐依旧在随风起舞,好像在沉默地讲述着远方的征途。
似乎莫名地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但又似乎未曾有过任何感觉,只觉得嗅觉之中少了一件很熟悉的味道。
那股味道在慢慢的淡去,只余腰间仅存的信物上还有那么一股味道。
曾经的一个帮派夺走了他唯一的妻女,自那以后,他便将那安纯视作自己唯一的女儿,无论自己多次提醒 ,却也无法将他从困觉的梦中带回。
就为了那么一眼熟悉的感觉,值得吗?
【山下】
“大哥,你都好久没下山了,我们啊,也好久没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
“是啊,常说,老当益壮,我这身子骨虽说不能以一敌十,却也能给大哥挡下那一两箭的。”
昔日的好友如今却也都聚在自己身边,大当家的这一下山,这十几个兄弟聚在一起,才似乎察觉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情谊这一点的珍贵了,但到最后他也只是说出一句严肃的话:
“你们说老三跟安纯现在还活着么?”
众人鸦雀无声。
他只得自己接下自己的话:“定还活着的。”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失去踪影呢,今晚我们顺着路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经过的痕迹。”
“行!不管大哥去哪,咱们哥几个不管是生是死都跟着你去。”
他们是自己自小结下来的兄弟,这么多年,从上房揭瓦,再到共同习武,结婚生子,修缮寨子,修身养性,也都是他们。
“还以为这一世再也没机会与外来者打打杀杀了呢,没想到居然还能再遇到,况且,还是跟当年你们这群家伙再次聚到一起来了。”
几人说着说着,就到了那报信人所说的过山峰,这附近漂浮着黑色的灰尘,像是昨日火还未熄灭,一直烧到内芯身处。
这已经打扫过,尸体也早已处理干净。
大当家不忍地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探向那个与自己一路走来的兄弟。
几人向着丛林深处走去,一路走了一段距离后,便断了前路,不见鲜血也不见灰烬,只余四周空荡一片的漆黑。
无穷无尽的树排列在眼前,丝毫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们分开搜吧。”
“好。”
大当家将人数尽数分给另一队,自己身边则跟着三个出生入死的兄弟。
走了一段距离后,这居然迎面的出现一个报信人在面前慌忙下跪:“大当家,大当家,前面,前面有!”
大当家身后的几个兄弟疑惑不已,其中一个人质疑地准备拔出刀剑: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这人抬起头,将自己腰间佩戴的红令拿出:
“我是安管事身边的人,昨日安管事得到消息,说安纯姑娘与三当家不见了,特意叫我来这林子搜寻。”
“安管事?”
大当家示意他继续说:“你刚刚说的什么?”
这人哭丧着脸说,又准备撒腿往后跑:
“前面房屋里有官兵,我还听见了安纯姑娘的尖叫声。”
“大当家,我们快回去吧,叫多点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人正想撒腿就跑,大当家旁边一个壮实的弟兄一把抓住了他:“你要是敢撒谎,我这刀会朝着你的脑子进。”
“当家的,不可鲁莽,我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