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套路的酒宴。
但是刘副总没有像下午那样出格的言行。酒宴快结束时刘副总说受董事长之托,邀请大家唱歌。
自然,一桌人都拿眼看着考察团团长刘成家。
刘成家笑笑,说我们非常希望外资到我们江城投资,所以我们从上到下,从周书记到下面一个普通的员工,都希望能够给外商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有归属感,所以我们希望在各个方面都给外商留下一个改革开放,与时俱进的印象,所以,我们今晚,就舍命陪君子,去唱歌。而且,我会给大家现眼(献演)。
大家立刻鼓掌。
叶三省心里好笑,就是唱个歌,就弄得这么隆重,要讲上这么一大篇来论证它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不过,他一个编外人员没有发言权,只得“亦步亦趋”。
到了歌城,刘成家说话算数,首先高歌《一剪梅》,再唱《北国之春》,获得掌声和啤酒无数。叶三省接到聂作家电话,只得出包厢接听。
想到这里基本无人认识自己,也不顾忌,得意洋洋地就站在走廊里跟聂作家通话。
实际上,下午他在爱德富电子的时候,就接到聂作家的电话,说要请他吃饭。叶三省不敢问什么原因,反正他也不想,老实说自己在广州这边考察,不知道要待几天,回来后他找机会请聂作家。聂作家说,那不行,必须他请,追问叶三省什么时间回来。叶三省无语,只好说他一回来就向聂作家报告,结果现在聂作家电话还要追来,叶三省想,即使是市*委书记,也不会这样无理地电话吧?
但是牢记王道士的叮嘱,所谓文人,就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你还不能得罪的人。古人所谓唯女人与小人不可养也,文人多少应该划到小人之列吧?
接了聂作家的电话,一听那边喧闹的声音,就知道聂作家肯定在酒桌上,一瞬间便想挂了电话,反正还有很多理由解释,却不由自主地想到王长安,克制自己,客气问聂老师,有什么吩咐。
聂作家直接说,我下午给你说的事,怎么样了?叶三省怒气上涌,却温和地说,已经给相关部门打了电话,正等着他们反馈,一有消息,立刻向聂老师汇报。
然后听见聂作家在那边笑,说小叶你要抓紧哟,这是关系着我们江城文化的头等大事,我必须要催你。叶三省说好的,聂老师安排的事,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聂作家总算没有再说,见好就收,挂了电话。叶三省心想,聂作家下午只是说请自己吃饭,刚才说什么安排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那边“群贤毕至”,聂作家要显示自己,甚至,叶三省几乎可以肯定,刚才自己跟他通电话时,聂作家按的免提。
叶三省苦笑了笑,这算不算碰瓷呢?
回到包房,小姐上来敬酒,叶三省一饮而尽。
晚上唱歌,余自立和赵主任,赵主任的办公室主任请了假,只有刘成家,叶三省和傅颖,彭艺参与,刘副总倒是放得开,他一个人做陪,叫了六个小姐,按他的想法是他,刘成家,叶三省每人都能够左拥右抱。
但是傅颖和彭艺都不是安分守己,息事宁人的主,傅颖毫不客气地跟刘成家坐了包厢沙发的正中,娓娓而谈,彭艺霸占了叶三省,让两个小姐坐在旁边,喝酒点歌,随叫随到,充当服务生的角色。
叶三省喝了几杯,又去敬了刘成家,傅颖和刘副总,回来之后觉得身体发热,问包间的空调是怎么回事,彭艺媚眼如丝,说是叶秘书心里骚动。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叶三省立刻觉得自己非常快乐,飘然欲飞,唱了首歌,那是他一直藏在心里,希望找个机会唱给罗安琪的《如果再回到从前》,接受了大家的敬酒后,醉眼朦胧,觉得彭艺很像罗安琪,又觉得傅颖跟他喝酒时似乎眼睛里波光闪烁,小姐拉他跳舞时,胸*部惹有若无地挑*逗他,可是刚刚跳到一半,彭艺就隔开了小姐,握*住了他的手。
音乐如水。
叶三省搂住彭艺,目光缓缓下移,从光洁的脸、脖颈,停留在雪白的胸,他的手也缓缓下滑,从她的柔软而有弹性的腰到虽不丰*满却婉约的T,想起曹红丽,觉得她比曹红丽给他的感觉更好,更刺激。
他把彭艺往怀里带,女孩如水似地依附过来,柔软的胸*部贴在他的胸前,像两团燃烧的火,灼痛着他,他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下是流动的眼波,发出水水一样的涟漪,她的人,也如水一样温顺,任人摆弄。
叶三省呼吸沉重起来,他抬头察看包厢,沙发背后似乎有一片阴暗处,他不再犹豫,拉着彭艺往那边去,然后,脚下被绊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自己,往前倒地,额头在玻璃茶几上重重地磕了一下,摔倒在地。
他翻过身,迷惑地看着,音乐未停,刘成家正跟傅颖附耳交谈,刘副总搂着两个小姐沉醉其中,没有人对他的行为表示关心,彭艺笑着看着他,也不拉他,连小姐也没有过来扶他一下,额头的疼痛传来,突然间,叶三省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站起身,笑着说:“这茶几,真不小心啊。”
取了一张面巾,按在额头,走出包厢。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断强调心中的一个念头:回房,睡觉。
他从电梯下楼,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觉得自己伤势不重,不用去医院,直接说了酒店的名字。
十分钟后,他下了出租车,走进酒店,依然按住自己的伤口。没有人对他注意。叶三省上了电梯,到自己的房间,从裤子口袋掏出房卡开门,直接到卫生间,这时候,才放开捂住伤口的手,在镜子面前好好注视自己。
伤口的确不大,等会叫酒店拿片创口贴应该就能够解决问题。
但是今晚是什么情况呢?
叶三省已经想过了,他不是这种酒量,哪怕加上昨晚的酒和长途旅行,他也不应该这种表现。只有一个可能:他被下了药。
他听苏少说过一个故事。
他父亲以前帮助过一个检察院的朋友,姓刘,这位朋友后来觉得上班不足以匹配他的野心和能力,所以辞职出来经商。他开发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苏少的父亲给他的,但是因为经验不足,没有赚到钱,反而亏了些。结果苏少的父亲又给了他一个项目,这一次,他赚了几百万。
然后,他开始得意洋洋,天天在他开发的那个小楼盘的一家茶楼喝茶,接受所有人的羡慕和尊重,然后认识了很多茶客,一开始是招招呼呼,然后是互相买单,然后是互相请客喝酒,然后有一天,有一位茶客请刘总晚上喝酒,原因是他女友生日。饭后大家就在刘总开发的楼盘的歌城唱歌,然后,刘总的啤酒杯就被下药了,刘总变得很亢*奋,大家配合的说打会牌,就在歌城旁边的茶楼里,刘总一晚上输了三百万。等药效过去,刘总清醒时,他已经写下三百万的借条。
所以苏少说过,不要在歌城里跟陌生人喝酒。
但是,今天晚上,都是他的领导和客户,怎么会这样?
谁给他下的药?
如果不是他摔一跤,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叶三省不敢想象。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愤怒而狰狞的脸,缓缓地对自己说:
我会报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