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皇上熬了一宿没睡，两只眼睛通红。
他看到萧睿轩的时候，明显有些失神，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道：“是阿轩啊，你找朕有事？”
萧睿轩半句不含糊，直接问：“父皇，儿臣是想问你，四弟犯了滔天大罪，该不该死？”
皇帝不悦的看向他。
“你何时也学的这样冷血无情。”
萧睿轩不甘示弱，冷笑：“我是父皇的儿子，冷血无情与生俱来，哪用学？”
皇帝大怔。
萧睿轩怒道：“四弟罪该万死，四弟不死民愤不平，阿渊不过是秉公执法，何错之有？父皇为什么要让他一命赔一命？父皇，您的心不会痛吗？这些年是谁守着盛国，您是因为谁才能稳坐江山，高枕无忧。”
“放肆。”皇帝怒喝，整个人都气的颤抖起来，“逆子，你，你，你跟谁在说话？”
萧睿轩满眼是泪，梗着脖子：“阿渊让我少管闲事，怕我跟父皇心生嫌隙，但是父皇，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知道真相，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连儿臣也想杀了，来啊，儿臣不怕死。”
他拔出了玉冠的簪子，拍到了桌子上。
长发散落，他满眼心痛跟倔强。
皇上震惊，愤怒。
但渐渐的，他抱住了脑袋，痛苦的坐了下去，呜呜的低声哭泣起来。
“朕错了，朕知道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
从知道太医去了镇北王府那刻，他就知道萧睿渊服毒了。
他不敢置信，他后悔不已。
他坐立难安，他等到他平安的消息传来，才松了一口气。
可伤害已经造成了。
挽回不了了。
他错了。
萧睿轩眼泪也掉下来了。
“您也会知道错啊？儿臣还以为，您巴不得阿渊死呢。”
“朕只是太生气了。”皇上想替自己解释什么，抬头，慌乱道，“阿轩，你相信父皇，父皇是气糊涂了才会把毒药给阿渊，才会跟他说如果他想要处死阿泽，那么必须服下朕给的毒药。朕以为他不会的。”
萧睿轩哭着大声质问：“不会什么，父皇以为他贪生怕死，怕了你的毒，就不会处死四弟。还是父皇觉得阿渊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您的话他压根不会遵守？”
他痛恨道：“阿渊对您的敬重，从来不比我们一个人少半分，甚至只会更多。譬如这次他宁可让皇后娘娘严刑拷打他府上所有的人，也不会让皇后知道是您要他的命。譬如他要是知道儿臣来找您，他肯定很长时间都不会理儿臣。譬如他说您要他死，他不得不死。父皇，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您觉得他一手遮天，根本不听您的。但您这江山，阿渊想要，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他要嘛？要嘛？”
皇帝顿坐在那，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阿渊，阿渊，父皇对不起你啊。”
他捂着胸口，心如刀绞。
可却明白，那断肠散，生生割断了父子情。
以后，即便阿渊不计较，他又如何面对他？
如果皇后知道了，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也得断。
如果朝臣知道了，如果天下知道了……
他已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