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时来到南李子村,发现这里出奇的安静。
寻常的村落里,村民们会为了吃蛋,多少养些鸡鸭,又或者养上两只大鹅守着家门。
森林边上的村落,为了预防凶兽偷袭,即便再贫穷的村子,也该有至少一户人家会养上只能够预警的狗狗。
这里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偶尔的几声蛙叫和虫鸣,几乎是一片死寂。
映时飘落在有些破败的屋顶上,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响。
放眼望去,村里只有零散的几个老人,正坐在门前的石头上晒着太阳。
映时谨慎地挥挥手,让一阵微风轻柔的拂过闭着眼睛的老人们。
不多时,她便得到风带回来的反馈。
全村总共有八个老人,坐在村里不同的位置上。
他们既没有体温,也没有呼吸。
是死了吗?
映时错愕地向距离最近的一个老人望去。
老太太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手里握着一根拐杖。
衣服虽然陈旧,还打着几个补丁,却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脏污。
她的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皱纹,稀疏的灰白头发,用包着银片的木头发簪松垮的挽着。
老太太面容安详,如果不是提前查探过,映时只会认为她是在温暖的阳光下不小心睡着了。
老人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背上,没有人死后应有的尸斑,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还有一丝光泽。
等到微风拂过,映时凝神细嗅,她没有闻到任何腐臭的味道,只有隐约的一点草木清香。
怎么看都很不对劲呐。
映时再次唤来风,在村子的周围来回地游走。
村里没有任何藏起来的法器,也没有任何活着或者死了的牲畜和家禽。
院子里水缸都是空的,屋边的田地早已荒芜。
除了那几个如同睡着了的老人,
这里似乎早已荒废。
映时从屋顶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向那个老太太走去。
待映时走到离着她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
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眼,看向了这外来的访客。
啊咧咧,诈尸了?
映时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老太太盯着映时不说话,直到她再走近些,才开口问道。
“外地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浓浓的方言让映时很不适应,她连猜带蒙,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问的问题。
仙女没有回答,只是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
老太太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眸子微微动了下,面无表情地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映时依旧不答,慢慢地向前走进。
她停在与老太太仅有一步的距离,足够她仔细地观察眼前之“人”。
映时抬手在老太太的眼前晃了晃,略微浑浊的眸子没有任何反应。
老人还是个看不见的盲人?
那么刚才她是怎么察觉到映时走近的。
映时是司风,无论是落地还是走路,她都可以做到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排除视觉和听觉,这没有呼吸的老太太,应该也用不到嗅觉。
映时觉得,这个凡“人”比仙女还要邪门。
“外地人,你是从哪……”
不等老太太再次问完。
映时突然伸出手,扭断了老人的脖子。
咔嚓。
老太太的头掉在了地上,还滚了几下。
映时看着断掉脖子发呆。
没有血,老太太的脖子是木头做的。
里面露出一颗小小的菱形法器,散发着微弱的荧光,重复着刚才话语。
“外地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映时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后退了好几步。
她终于回过神来,表情变得有点复杂。
面前坐着的凡“人”,原来是个仿真度很高的人偶。
法器藏在人偶的体内,所以映时才没有在村子里找到。
而她在没有仔细探查的情况下,几乎是本能的选择了最为直接粗暴的方式。
这么做是不是太过轻率和残忍了些。
映时正在反思,突然感应到有风拂过耳边,带来了新的警示。
有一个老人站起身,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映时再次回到不远处的屋顶上,等着即将到来的“人”。
来人是个佝偻着腰的老爷爷。
他慢慢的从地上捡起老太太的头,仔细的摸索着断开的脖颈。
“从脖颈中间断裂,是头部的重量太沉,导致重心不稳吗?”
“截面粗糙不平,不是切断的,更像是掰断的。”
从外表上看是个尽显老态的老爷爷,从声音上听起来却觉得像是个醇厚有力的男子。
“今天风有些大,是被风吹断的吗?这脖子上的材料才刚换了没多久。”
“把发声的法器再往下移一些会不会更好?”
带着磁性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着略带方言的话语,映时听不大懂,只得竖着耳朵仔细去听。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悄悄出现两个老人,脸上依旧带着祥和的微笑,举起手里带了些许锈迹的柴刀,狠狠地朝着趴在屋檐上的仙女劈去。
听到风声,映时急忙向一侧翻滚,躲开身后的偷袭。
又是人偶。
映时跃至半空,换到远处的另一个房顶落下。
再次回头,她看到屋顶上那两个老人正慢悠悠的从屋顶上下去。
刚才还抱着头的那个老爷爷,将头放在旁边老太太的怀里,从门后摸出把柴刀,也加入了追击映时的队伍。
流动的风还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
除去那没了头的老太太坐着不动,剩下的四个老人也正在朝着映时的方向走来。
速度并不快,走路的姿势几乎和活人一模一样。
映时感觉手心有点痒,她的本能在催促她,立刻下去应战。
这到底是谁的人偶?
难道只能把人偶们的头全部掰断,才能让它们停下来吗?
映时再次换了个位置,离开人偶们逐渐形成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