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车祸发生三天之后。
她对于这三天没有任何记忆,完全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再次睁眼时除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便是满眼的洁白,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以为自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直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晚晚?晚晚你醒了么——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秦晚努力睁开眼睛辨认着,半晌才认出病床前的人竟然是远在国外的许悠悠,她想张嘴问些什么,但嘶哑的嗓音却什么都说不出,倒是许悠悠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昨天刚回国,别担心,一切都好。”
秦晚眼神收了收,明白了许悠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顿了一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一把抓住许悠悠:“我妈——我妈呢——”
脑海中浮现起昏迷前最后一个画面,那满目鲜红再次充斥进她的大脑,她猛然想起了秦母,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问。
许悠悠见状脸色微变,视线也开始躲避着,正好这时候医生走了进来,见秦晚醒过来连忙上前检查她的情况。
秦晚觉得到了不对劲,下意识的抗拒着医生的动作,死死盯着许悠悠呜咽着,已然哑掉的嗓音根本说不出成句的话,但还是拼命喊着:“我……我妈在……在哪里……”
负责诊治秦晚的医生见她无法配合检查,于是转头询问许悠悠:“病人情绪激动,这对她现在的恢复很不利,如果持续这样我需要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许悠悠擦掉自己断了线一样的眼泪,点头:“好。”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秦晚再次沉沉睡了过去,医生也趁着这段时间给她做了后续的检查,各项指征都已经趋于平稳,医生松了口气:“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她还真是有福气的,发生那么严重的车祸她竟然都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看来她母亲真的用生命保护住了她。”
许悠悠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开口:“谢谢医生,不知道秦伯母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不太乐观,如果今晚熬不过去,那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医生叹了口气,对于这次的车祸他也是十分感慨,相比于秦晚身上没有一处致命伤,秦止舟则严重多了,变形的车子几乎伤到了她的所有内脏器官,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但依然不能彻底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现在也只是听天由命。
许悠悠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医生,有任何情况您随时通知我。”
医生点头,跟着离开了病房。
许悠悠看着病床上的闺蜜,心疼的满脸眼泪,她原本计划是下周回国,但在新闻上看到这起车祸后立马便买了机票回来,昨晚到医院时秦晚还在ICU,而秦伯母更是严重,到现在她还没见到人。
病房门被推开,许悠悠回头见是秦晚的助理方可,她到医院之前一直是方可在处理秦晚和秦母的事情,这会儿方可也是回家换了身衣服立马又再次跑来。
“许小姐,我来看着秦总监,你也回家休息一会儿吧。”
方可熬了几天也十分憔悴,但还是主动对许悠悠开口。
许悠悠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休息,但是等下我要去一趟公安局,那边出了车祸的调查结果,所以需要你在这照看他们母女。”
“好的,许小姐,你放心去,医院这边有我。”
虽然和秦晚只是工作上的雇佣关系,但方可一直对秦晚母女印象极好,尤其是在跟着秦晚工作之后,更是看出了她的能力和才华,在她眼里,秦晚不仅仅是上司,更是导师和朋友。
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许悠悠闻言勉强笑着点点头,然后便去公安局那边了解车祸的调查结果,她总觉得这次车祸不会是意外那么简单,但是她在安城势单力弱,就算想调查也不知道能从哪里入手,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公安局上。
再次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许悠悠试图追问的所有疑点都没有得到答案,最后的车祸鉴定结果也没有出来,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对面逆行的重型卡车司机是醉酒驾车,要负全责。
许悠悠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现在并没有太多精力管这些,只能带着怀疑重新回到医院,结果刚到秦晚的病房门口,便看见方可站在病房门口,面色沉重的对着面前的一个男人,语气客气但态度却很坚决:
“不好意思沈总,我们秦总监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要求不能被人打扰,所以您先请回吧。”
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带着满满的凉意和不耐烦,直勾勾传进了许悠悠的耳朵:“我已经问过医生,他说秦晚已经醒了,麻烦你让开!”
说着,男人便上前单手试图推开方可,打算硬闯。
方可见势不妙,立马双手攥紧门把手,死死挡在门口:“沈总,沈总请您不要这样,我们总监还在昏迷——”
许悠悠盯着那男人的背影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她做梦也没想到时隔两年的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她双手攥拳,深吸一口气:
“沈宴安!”
男人闻言身形一顿,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听到这个声音,迟疑了一秒钟才缓缓转过身,那张和沈宴辞略略有些相像、但却要比沈宴辞坚硬凌厉的脸庞映入许悠悠的眼帘,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许悠悠突然有些恍惚。
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站在方可的身侧,语气平静:“秦晚现在的状态不能见人,你找她有什么事?”
沈宴安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许悠悠,仿佛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一样,半晌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和沈总没关系。”
许悠悠语气中没什么情绪,但回答却冷漠的很:“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说着她便转身想要推门和方可一起进病房,但没想到转身的一瞬间却被沈宴安蓦然扣住了手腕。
沈宴安的语气比刚刚要强硬几分,目光炯炯的盯着许悠悠:“你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但是我今天必须见到秦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