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贺点头：“是，我不同意的确不是因为她现在失智了。”
陈启明对陈贺展颜一笑，“可她是爱我的，她对我是有感情的。”
陈启明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很爱我，和我爱她一样多，爸，简瑶不会害我，因为她现在是爱我的。”
陈贺突兀的笑了两声，靠着沙发的后背直起，厉声道：“爱算是个什么东西！她的爱又价值几何？”
“她从前为了保护我、保护你、保护陈家，和刑南艺……”
陈贺打断：“如果没有她，你这种性格永远也不会招惹上刑南艺那种疯子！”
陈启明沉默了。
陈贺接着说：“如果你从来不曾遇见她，你根本不会有后来的受辱，你更不可能年逾三十六，人生走了将近一半，依旧孤苦一人！”
“陈启明，简瑶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你比我更清楚，你们俩从生下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启明辩解：“简瑶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之所以做那些事，是为了自保。”
“自保就可以没有底线吗？自保就可以把你送给刑南艺糟蹋，差点染上艾滋吗？你吃阻断药长达二十八天的痛苦，都忘了吗？”
陈启明怔住。
陈贺说：“你以为瞒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是，当初那些艾滋人不是简瑶推给你，是刑南艺。可陈启明，简瑶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该利用从没真正伤害过她半分的你！如果不是她存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思，刑南艺哪来的机会找人毁你。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简瑶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人，她骨子里凉薄又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底线更没有下线，有爱有感情又如何？值几何？你又能确定她漫长的一生，不会因为再次想得到什么东西，而又一次利用你毁你吗？你三十六了，可她才二十五，你还能让她毁几次，我给你的陈氏，又够她毁几次！”
陈贺厉声道：“别人的爱是保护，可她的，是砒霜！”
陈启明敛眉沉默了好大会，“别说简瑶是爱我的，就算不爱我，我也做不到放任她不管。”
陈启明真的做不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做不到。
他之前真的没打算和唐一珍结婚。
之所以走到结婚那步，实在是因为有太多的巧合。
巧合陈贺喜欢她。
巧合简瑶不爱他，巧合简冉在陆少卿的葬礼上激简瑶和唐一珍打起来。
后来唐一珍告诉他，说简冉说，想要彻底让他不要受伤害，就要先下手为强，杀了简瑶，否则有了刑南艺的简瑶一定会对陈启明再无底线的糟践。
唐一珍在陆家花园哭着说出来的时候，陈启明平生头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杀心。
加上后来的种种，就这么和唐一珍结婚了。
陈启明长这么大，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做。
但真的把简家算计的破产后，却心如止水。
在派出所外面，听见简瑶说那些话，听见刑南艺说一定会让简瑶亲手杀了简家三口后，再次心如止水的在简瑶动手前，料理了简家。
他不想让简瑶沾上人命，即便那会的俩人不可能，也是如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陈启明抹了把脸，对陈贺说实话：“简瑶生病是因为我，就算不是因为我，我也绝对不会放任她不管，我会和现在一样看着她，守着她，陪着她，照顾她，让她一点点的好起来。”
陈贺怔住。
陈启明说：“我不想，但我就是放不下，她就像是刻在了我的心脏上，如果想剜下来，就只能挖掉我的心脏。”
陈启明到现在还能想起和简瑶的初见。
在会馆顶楼，醉醺醺的朝里走，走着走着回头皱眉，“你谁啊，跟着我干什么？”
那会的简瑶干干瘦瘦的，穿着性感的裙子，但却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听见他问话抬头，眼睛茫然无措紧张又忐忑，像头被吓着的干净的小鹿。
陈启明在女人堆里混了很久，但真的从来没遇到过那么干净的眼睛，让他后来不管简瑶做了什么事，都下意识感觉她是有原因的，是有人欺负了她。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有原因的，是别人欺负了她，是别人负了她。
陈启明说：“爸，如果简瑶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有人爱她，没人欺负她，吃喝不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不会那么渴望金钱权势。所以，就算有一天，简瑶想利用我再去得到别的东西，我也愿意让她利用得到，因为别人有，她凭什么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我想给她，不管是什么，只要她想要，我就要给她，我想让她得到她想要的所有的一切。”
屋里落地无声，良久后陈贺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不同意。”
“爸！”
“启明。”
一声哀叹下，陈启明怔住。
陈贺眼圈泣血，“爸没有办法同意，真的没有办法。”
陈启明沉默了。
陈贺说：“简瑶想要的是什么？你和她结过一年婚你比我清楚，她要钱要权要身份要地位要往上爬。为了这些，她机关算尽不择手段，日夜不分，整个人都扎进工作里。可我想要你要的是过日子，是找个人和你一起安稳的过日子。”
陈贺从前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
他知道要工作有事业心没错，简瑶的出身和童年的经历要这些更没错。
可陈启明三十六岁了，而简瑶才二十五。
不说爱与不爱，不说三观品行是否相合，只说往后的日子。
就陈贺来看，已经一眼就望到了头，就算有爱，也不过是重复从前结婚那一年的时光，简瑶和陈启明的日子过不下去。
陈启明说：“我当初成立臣启，就是为了给她，现在把臣启买回来，也是为了留着给她的。”
陈启明感觉自己真的是注定要死在简瑶身上。
哪怕那会简瑶没打算要来追他，还是在听说唐一珍要卖臣启的下一秒，直接拍板开会要买，必须要买，无论如何都要买回来。
陈启明说：“你想要我要的，是为我好，可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爸，我现在想要的，就一个简瑶，只有一个简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