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顿了足,良久后回身,淡淡的:“最开始争吵,真的是我的错吗?”
陆明远呆怔在原地。
季清说:“她的死是意外,可你拿这个和我吵却不是意外,陆明远,你在乎的是我的顺从和乖巧,在乎的是征服我给你带来的快感,在乎的是我爸妈按头让你娶我给你带来的羞辱怎么排解,不是在乎我这个人。”
陆明远摇头:“不是……”
陆明远说:“不是!你只温顺了一年,如果我在乎的是这些的话,我为什么还想和你维持我们的婚姻!甚至为了这段婚姻,不惜一切手段!”
季清沉默了。
沈眠最开始说陆明远在乎她的时候,季清其实不信。
但这瞬间却分不清,陆明远说的在乎,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季清说:“你早干嘛去了?”
季清视线移到他灯光下略微发青的唇,接着移到他按压着心口的手,轻轻的笑了笑:“漫漫几十年,大半人生,我一直在等你,你呢?去干嘛了?”
季清走了。
陆明远呆怔在原地。
看着季清消失在黑暗里,轰然倒地。
陆明远高血压被送去医院抢救。
出乎沈眠的意料,沈眠问季清要不要去看看。
季清:“等等。”
沈眠微怔:“等什么?”
“他高血压犯了是我故意的。”
沈眠呆了一会:“啊?”
季清:“他嘴唇发紫,一直按着心口,是血压上来了,我看出来了,故意的,想试试能不能让他直接脑梗死在医院里。”
沈眠怔了好大会。
季清说:“等等看,如果能死,我们再去医院,直接找律师继承遗产,如果不能再说。”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
季清跟着笑笑:“傻孩子,笑什么?”
“笑您现在这样,真好。”
不是装的,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陆明远没死,中风了,轻度偏瘫。
季清很失望,问沈眠要不要她再去医院刺激一下。
说起的时候有点烦,像个苦恼的小姑娘。
沈眠久违的笑出声,摇头:“不用,他会主动给的。”
季清:“你睡会吧。”
“不了。”沈眠看眼手表。
后天一早,陆少卿出事二十天,要进手术室手术了。
沈眠没时间。
季清没去医院。
沈眠也没去,找人把陆明远圈起来丢下话:“把季清的东西还回来,否则,我让你亲眼看着陆家怎么碎成一地的渣滓。”
接着不等陆明远回话,大手一挥,把陆明远中风偏瘫的消息传遍了南城上下,尤其是三天期到,回来的陆家董事耳朵里。
接着霸道的放出话。
陆氏金融证券公司伙同南城权贵要收走陆家全部子公司。
回来的,可以留用,不回来的,就守着那堆马上要变成空壳子的公司吧。
沈眠去了陆氏金融证券公司,坐镇总经理办公室。
安静了四年的陆氏金融证券公司不看姓氏,不看前因后果和对面公司的姓氏,全权接受沈眠的指挥。
短短两天,强取豪夺,像是没有王法的土匪,用数不清的钱硬生生的砸下了陆家科技公司,陆家科技公司破产,被陆氏金融证券接手。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但陆氏金融证券不看名字,不看姓氏,只看现在的掌舵人,沈眠,跟随着沈眠的指令,矛头调转,下一个,直指陆家百货。
陆氏众多分公司乱成一团,却没人能联系上陆明远。
陆少卿手术的前一晚。
一群人找来了陆家,求季清,求沈眠。
沈眠没见,去了陆明远的病房。
陆明远看着窗外,虽半身瘫痪,看着却不狼狈,只是安安静静的。
恍惚间,让沈眠想起了第一次见陆明远。
沈眠有一瞬间的怔松。
是什么让昔日的陆明远变成了后来那种面目可憎的样子。
沈眠走近,额首示意病房里的人出去。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屋里只剩下沈眠和陆明远。
沈眠没坐,走近窗前,把冒着冷风的窗户关上了,回身:“考虑好了吗?”
陆明远的目光定格在沈眠脸上,唇角费劲的开启,呜呜的吐字。
沈眠分辨出几个破碎的几眼。
陆家金融证券、陆少卿、陆、你。
沈眠看了陆明远良久,开口:“如果没猜错的话,陆少卿应该,可能,大概……没事,这些都是他给你们设下的圈套。”
沈眠扯了个凳子在陆明远身边坐下:“利用他的命让你和严晋东反目成仇,然后再……”
沈眠摘掉帽子,扒了扒长发再扣上:“再把陆家拿到手里吧,但我其实……”
沈眠喃喃:“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把陆家拿下,再对付严晋东,为什么要带着我去青城,舍近求远。”
沈眠看向陆明远:“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明远曈昽微微的缩了缩。
沈眠:“你知道?”
陆明远的手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床单,握的很紧很紧,紧到指骨泛起缕缕青白,半响后吐字:“是他……”
沈眠:“什么?”
“是他……是他……是他……”陆明远突兀的开始吼:“是他!是他!全是他!”
沈眠怔松了很久。
看到陆明远的目光悠悠的定格在她脸上:“因为……”
陆明远手指向沈眠:“你……”
沈眠原地坐着没动,半响后按了按眉心:“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是真的听不懂。
沈眠把单肩背着的包拿下来,抽出里面准备好的文件:“你现在写字不方便,我找人给你刻了章,这些是阿姨的东西,你还回来,我保陆家不灭。”
沈眠把文件放在陆明远身边,开口:“陆家分公司的负责人全都在陆家等我。”
沈眠看了眼手表:“我等你到十二点,只要你签,我就和他们谈和,以陆家金融证券负责人的身份叫停这场针对陆家分公司大肆掠夺的行为,给陆家留点体面。”
陆明远没说话,眼圈红似血。
沈眠说:“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对陆家。”
陆明远攥着床单的手背拱起狰狞的弧度,眼神凶狠,盯着沈眠的眼神再不复从前的温和,凶恶到像是想把沈眠拆吃吞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