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被酒水打湿了。
离婚两个字扭曲成了一团。
沈眠盯着看了会,不看了,把笔帽扣上,淡淡的:“再见。”
陆少卿看了会‘离婚协议书’,接着抬头看沈眠,“内容你看了吗?”
沈眠没看,那会有点低血糖后遗症,但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离婚,最开始时说好了。
陆家她只要她的聘礼,不,其实她只想要南郊六千亩。
这是她和沈致和杠的资本。
陆少卿说:“没意见?”
沈眠点头:“没意见。”
陆少卿翘起的腿放下,“原来,你口口声声的钱,权,往上爬,包括得到沈家,四个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他。”
沈眠:“谁?”
陆少卿淡淡的笑笑:“你的初恋情人啊。”
沈眠怔住。
伸手去拿离婚协议书。
轻轻的翻开看上面分割给她的财产。
东西不少。
房子、车、钱。
可……
沈眠看着上面的字,半响后侧了侧头,带着威士忌酒香的长发散到脸颊,喃喃:“南郊六千亩去哪了?”
陆少卿把烟碾灭,平淡似水:“我拿走买了个良心安宁。”
沈眠莫名的感觉胸口有些发闷,“良心安宁?意思是你给了……沈致和?”
陆少卿坐回沙发,从怀里掏烟又点了一根,含糊不清却又字字清晰的说:“沈致和只有沈言这么一个儿子,沈言因为你相当于成了植物人,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你心安理得,作为包庇你的帮凶,我良心不安。”
沈眠木愣的坐着。
陆少卿凝眉:“你没看吗?离婚协议书?我给你换了同等价值的不动产。”
沈眠喉咙滚动:“你什么时候给的沈致和?”
“出国前。”
陆少卿出国前……两个多月了。
已经木已成舟,无力回天了。
沈眠头垂的很低,长发几乎覆盖了脸颊。
陆少卿喉咙滚动:“离婚协议书你有意见?”
沈眠摇头,淡淡的:“没有。”
陆少卿原地坐着把烟抽尽:“沈眠。”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咱俩以后,永远不要再见了。”
陆少卿带着离婚协议书走了。
徒留沈眠脱掉鞋屈腿上沙发,半响后蜷缩成一团。
沈眠在家里躺了两天。
昏昏沉沉的时候被徐凤泽晃醒。
沈眠有点迷糊,愣愣的看着他。
“眠眠。”徐凤泽看着沈眠瞳孔紧缩。
沈眠现在的样子太糟了。
眼睛都没了神采,看着像是魂被从身体里剥离了。
徐凤泽打横把沈眠抱了起来带去了医院。
沈眠在医院待了三天。
徐凤泽把手机放到沈眠面前:“陆少卿的电话,打来我这了。”
沈眠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这么多天也没充,就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这会瞳孔微动,看向徐凤泽手机屏幕上陆少卿的手机号。
抿唇挂了。
对面锲而不舍的打。
沈眠看着不断进来的电话,划开接了。
陆少卿:“你在哪?公司你还要不要了。”
公司……
沈眠想了想。
哦。
陆家国外的分公司。
沈眠:“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沈眠把电话挂了,将徐凤泽手机里又进来的陆少卿的电话挂断拉黑。
徐凤泽坐在床边:“你怎么了?”
这句话徐凤泽这三天一直在问,一直在问。
沈眠一直没说话。
这会看向徐凤泽,“你能先出去吗?”
徐凤泽怔了下。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徐凤泽:“我去给你买饭。”
沈眠点头,看着他出去后站起身换上衣服从消防楼梯下楼。
回家洗澡换衣服订机票,收拾行李。
拉着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对上正开门进来的陆少卿。
陆少卿:“你……”
沈眠错开他走了。
在机场下面的汉堡店吃了两个汉堡,喝了一杯可乐。
坐飞机回了青城。
到南郊公寓的时候天色刚亮。
沈眠没回家。
坐车去了沈言在的医院。
在病房门外顿足。
病房里亮着盏昏黄的灯。
里面躺着沈言,沈言床边趴着……沈洁。
沈洁握着沈言的手,睡着了。
沈眠看了很久,转身回家。
把手机草草充了电开机。
忽略公司徐凤泽还有陆少卿的未接电话。
把杨蔷的手机号放出来,打出去。
杨蔷过了会才接,声音惊喜:“眠眠。”
沈眠喉咙滚动:“出来见一面吧,别告诉沈洁和沈致和。”
沈眠在咖啡厅等了半小时,才等到匆匆来的杨蔷。
一别几个月没见。
杨蔷和之前一样。
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像朵花似的娇艳。
坐下后喜笑颜开:“看妈妈这裙子漂亮吗?”
沈眠笑笑:“漂亮。”
“致和昨天给我买的。”杨蔷皱眉:“眠眠,你看着怎么瘦了点啊。”
不是瘦了点。
是瘦了很多。
沈眠不知道瘦了几斤,只知道西装裤穿不上了,一直往下面掉。
沈眠:“没有。”
杨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能在家待几天?怎么不回家,为什么约我在外面见面?”
“我和陆少卿离婚了。”沈眠淡淡的:“沈言变成植物人是我做的。”
杨蔷唇角的笑僵住了。
沈眠招手给杨蔷要了杯鲜榨橙汁,推过去:“沈致和知情。”
陆少卿把南郊六千亩给沈致和买个良心安宁没毛病。
他本性是个善良的人,除了男女方面的事外,其他的事三观是正的。
沈眠欺负陆少卿久了,蒙蔽了眼睛,忘了陆少卿本质和她不一样。
她常年生活在黑暗里。
陆少卿常年生活在阳光下。
他的性子这么做很正常。
可是不管陆少卿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多疑而且阴毒的沈致和都会察觉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关系。
南郊六千亩是他的了。
她不是陆少卿的妻子了,没有陆家这个靠山了。
所以就算沈致和只在乎利益,不在乎儿子。
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她杠不过他,怎么都杠不过了。
沈眠说:“我离婚的事等到陆少卿回国,沈致和就会知道,我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不会放过我,你也不会好过,我的亲生母亲。”
杨蔷眼泪只是瞬间便夺眶而出。
沈眠有点羡慕。
这种不看场合,不看人群说哭就哭的本事,她为什么没有遗传。
只会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起来自己哭给自己听。
无用的眼泪。
分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