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瑾回来时,发现地上死了六个人,傅青岚也不见了踪影。他知道,此处已经不能再待了,提起傅青岚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出去。顺着血迹一路走到了河边,发现傅青岚正靠在一棵大树下,背对着自己。
傅青岚察觉有人靠近,忽然睁开眼睛,双眼警惕,回头,看到是凌霄瑾,眼神才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凌霄瑾看到她裙摆衣袖上有些血迹,第一时间检查,发现没有伤口,摸摸脉象,气息平稳,才放下心来。
傅青岚只感觉困顿,左右一看,满脸茫然,“子珏,我不是在洞内休息等你回来吗?我怎么在这?”她说完,才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吓了一跳,“我怎么了?怎么衣服上会有血?我杀人了吗?”
凌霄瑾默了默,微笑道:“没有,你应该是觉得呆在洞内闷,想出来河边走走,走累了就睡到这里来了。身上的血是猎物的,是我大意,不小心将猎物的血弄脏了你的衣服,我重新买一件新的给你赔罪。”
傅青岚看到了他脚边确实有一只受伤的野鸡,随后笑笑,“没事,我们回去换吧!”
凌霄瑾握着她的手道:“我出门的时候,想了一下,中途若是遇上了大雨,可能会耽搁些日子,所以,我们还是现在就启程去赤水吧!还能赶在天黑前,找到客栈住一夜。不然,可能会赶不上你小侄儿的百日宴!”
傅青岚点点头,“好,那我们回去拿行李。”
“不用,东西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傅青岚笑笑,除了几件衣服,确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她接过凌霄瑾递来的包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两人随即离开。
离开灵山脚下的第三天,他们果然遇上了大暴雨天气,被迫在半路上的客栈多住了两日。
这天,客栈里来了很多江湖散修,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商讨着什么。傅青岚和凌霄瑾坐在客栈的角落上吃饭。
忽然,有个紫衣男子拍桌而起,怒道:“岂有此理,前不久才灭掉了一个羌氏,现在又来一个魔女,这次,我们一定要在她发展壮大前,铲除她!”
有人附和道:“对,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女,不能放过她。”
另一人道:“可是,我们没有收到赤水慕氏的请柬,就这样去,人家会不会不欢迎我们?”
拍桌的紫衣男子道:“慕族长要是知道,我们是去帮他家御敌,他慕氏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我们?”
傅青岚听他们提到了魔女和赤水慕氏,顿时来了兴趣,起身,凑过去问道:“几位兄台,我刚听你们说魔女,什么魔女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魔女?”
那人看她着装打扮,以为她也是个小散修,道:“前些日子,江湖上不知从哪出来了一个魔女,四处杀人。听说她往赤水方向去了,大家都在猜,她会在赤水慕氏小儿的百日宴上出现,为了保护赤水慕氏唯一的血脉,我们这些江湖义士,可不能坐视不理。”
“你们怎么知道她会出现在赤水慕氏,而不是其他地方呢?她为什么要杀人?莫不是那些人跟她有仇,报个仇罢了!”
紫衣男子迟疑,“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听别人都这么说的。”
傅青岚再问道:“那她杀了哪些人?有没有叫得上号的?”
紫衣男子张口就说,“她杀了肖氏兄弟,肖广和肖文等人。”
傅青岚疑惑,“肖氏?是哪个世家?怎么没听说过?”
“肖氏是江湖小氏族,原先依附着幽州而活,被羌氏欺压多年,羌氏被灭后才渐渐显露头角,如今跟夷陵左氏关系较好。”
“照你们这样说,他们现在是仰仗夷陵左氏而活了?”
“嗯,差不多。”
傅青岚又向旁边几人问道:“那,江湖上可有证据证明肖氏就是她杀的?”
那些人摇摇头,面露难色,“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反正外面就是这样传的。”
傅青岚笑笑,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就来断定一个人的好坏了?而且还没有什么证据,我就好奇这消息从哪出来的啊?”
紫衣男子被问得不知所措,索性强横说道:“总之,若不是真有其事,这些消息怎么会空穴来风?”
傅青岚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见过她人了吗?长什么样?告诉我,若是等我遇见了,也好提前躲避一下。”
那几人支支吾吾道:“黑,黑衣服,披头散发,貌丑,可怖……长……”
傅青岚看他实在编不下去,才道:“算了,反正你们也没见过,你们就祈祷一下自己好运,也别遇到了吧!”
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黄衣男子问道:“小姑娘,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
黄衣男子道:“听说,这个魔女饥饿的时候,会吸食同道仙友的灵力来滋养自己,你这种修为不精的小修士最容易被抓,你还不怕?”
傅青岚笑笑:“怕什么?能被称之为魔女的人,应该不简单。正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黄衣男子诧异,道:“我看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修,还是别凑热闹了。若是遇见了,就赶紧先躲起来吧!”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各位如此忌惮?”
“听说她挥手间,就能打倒一片修为深厚的道友,你一个小女修,修炼不易,还是要珍惜一下羽翼。”
傅青岚越发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这个魔女是何方神圣,刚好,我也要去赤水。随便看看。”
那几个人听到她一个小女修,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大笑起来。
傅青岚回到座位上,只见凌霄瑾仍然在专心吃饭,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她道:“哎!子珏,他们说的魔女,你知道吗?我才隐迹江湖三个月,江湖上就多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这世间变化可真快啊!”
凌霄瑾轻轻摇头,认真吃饭。
傅青岚又道:“你不想知道吗?不好奇吗?”
凌霄瑾正眼看她,“都是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的事,何必深究!”
傅青岚想想,也对。毕竟大家都没见过。既然凌霄瑾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那肯定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第二日,赶路时,傅青岚在路上又听到行人说起魔女的事,于是又凑上去,向一个白衣男子问了一下,“这个魔女长什么样啊?”
那人看看她年纪尙小,随即声情并茂说道:“据说,这个魔女身穿红衣,披散着头发,周身散发着邪气,双眼发黑,十指长着锋利指甲……还有獠牙!”
傅青岚一听,又和之前的人形容得不一样了。但还是故意配合的吓了一跳,后退半步,“呀!这么吓人。那我得赶紧去看看!”
那人本来还想得意一下,听到她说要去看看,顿时无语。
孟秋望十七日,是赤水慕氏族长的小孙儿百日宴,赤水慕氏是小氏族,在各大世家面前谈不上话,但出于礼节也向他们发去了请柬。老族长本以为各大世家不会来,最多只会派一两个弟子过来走一趟。没想到,这天,各世家的家主纷纷带领一众门生前来贺喜!
慕老族长又喜又忧,忙得前不沾脚,后不落地。
傅霜苓抱着小孩在会客厅和大家打了招呼,觉得太过喧闹,就让人抱下去休息。
傅青岚和凌霄瑾到达赤水慕氏府邸时,正赶上宴席开始。傅青岚还没进门,就看到傅霜苓在大门口徘徊。
傅青岚激动得大喊了一声:“阿姊!”
傅霜苓站定,霎时眼眶红润,傅青岚顾不上其他,向她飞奔而去,两姊妹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人又哭又笑,相互看了彼此半晌,傅青岚才问道:“阿姊,小侄呢?我想看看他。”
傅霜苓挽着傅青岚的手,“我让人抱下去休息了,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他们来到后院的房间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正乖巧地躺在摇篮里熟睡。
傅青岚掏出一颗通体发着白光的夜明珠,轻轻放进摇篮末端,目光紧盯着小婴儿,道:“这是姨娘给你的礼物,今后,希望你能像这颗夜明珠一样,永远闪闪发光。”
傅霜苓也扶在摇篮旁边,看着她,“这颗夜明珠真漂亮,卿云,这应该很难找吧!这些日子,你是因为要去找夜明珠,所以才没有回来看我吗?”
傅青岚垂下眼去,点点头,小声问道:“阿姊,他叫什么名字?”
傅霜苓道:“爹爹取名:慕忆。”
“小字呢?”
“小字,我想等你来取。”
傅青岚抬头,眼中饱含热泪,须臾之后,她才轻轻一笑,道:“就叫木荣吧!”
“何故?”
傅青岚未答。
凌霄瑾立在旁边,解释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木荣二字,寓意草木,来年欣欣向荣!”
傅霜苓巧笑,“好!从今以后,慕忆的小字就叫木荣了。”
傅青岚本想摸摸慕忆肉乎乎的小脸,手伸到半空,就停住了,“算了,不吵他了。等醒了再来逗他。”
这时傅霜苓的婢女百合来报,“少夫人,外面有个叫左航恪的公子来请卿云姑娘出去。”
傅青岚心中一凛,“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凌霄瑾道:“或许是,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傅青岚了然,道:“阿姊,你先照顾小木荣,我去去就来。”
傅霜苓点头,傅青岚和凌霄瑾随后跟着百合就出去。
左航恪一见到傅青岚就兴奋不已,“子珏、卿云,自从我们上次夷陵一别,至今都没有见过面,今天能在这遇到你们,真的很开心!”
傅青岚道:“我们在擎天山围剿羌无恙时,不是也见过了吗?”
左航恪挠挠头,“嗯,那不算,我都没有机会和你们说上话。那件事情结束后,我去找你们,子若兄长说你们已经离开了。我猜到你们今日会来,所以就求着我阿爹带我一起来了。”
傅青岚想到那夜之事,只能无奈笑笑。
左航恪道:“子珏兄,刚才我看到子若兄长也在找你,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凌霄瑾淡淡道:“知道了。”
左航恪看到他这一态度,并没有觉得意外,遂将手搭在傅青岚肩膀上道:“卿云,你们应该还没用餐,走,我们一起去会客厅喝酒!”
傅青岚从余光里看到凌霄瑾面色微怒,遂立即将左航恪的手拍下来,“呵呵!我自己走!”
慕氏的会客厅高朋满座,宾客如云,车马盈门,慕老族长也未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来了一大堆。一时间,府上的仆从忙得应接不暇,慕老族长招呼着宾客席不暇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