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他走后的当天下午,谭嘉棠就转了病房,不是她自己转的,医生也只是说因为最近病房有调整。
从普通的单人间转到VIP的双人间,谭嘉棠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她更想出院,但医生和姜浩再三强调,她现在需要再医院疗养。
她不是很喜欢说话,所以两个护工也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等她自己说需要的时候才会上手。
双人间住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说是因为最近她的膝盖旧疾犯了,她自己觉得在家没关系,家里的孩子不这么觉得,总觉得专门的医生照顾,每天有检查比较好。
她每天都自己把收拾的很漂亮,还会画一个精致的妆,看到她过来,也没有因为是VIP 排斥谭嘉棠,甚至主动和她说话。
老人没有觉得她不爱说话有什么不好,还是会和她分享很多的东西,中午她孙子都会定时过来送盒饭,从她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有她的份。
谭嘉棠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每次奶奶的护工都会把饭菜摆好,然后叫她吃饭,说:“反正很多,一起吃吧。”
还会说自己的儿女很忙,还有她的孙子,她现在就是一个孤寡老人,用一种很可爱的眼神看着她,谭嘉棠觉得确实可怜。
又想她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说明家里条件很好,估计就是那种时间就是金钱的家庭,所以才会把她送来医院。
当然,这都纯属她想多了,家里没人来,就是老人不许的,她不喜欢他们围着她转,以前他们每天过来的时候,医院简直比超市还热闹。
她不喜欢,也不喜欢每次她一咳嗽,或者有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慢慢的谭嘉棠就每次自觉地过来吃饭,还会自觉地收拾吃完的东西,不过总是被老人拉着去外面晒太阳。
老人姓赵,谭嘉棠就叫她赵奶奶,她还是说不好,焦虑的非常严重,晚上的时候睡不着,又怕打扰到老人,就自己去楼下的花园坐着,发呆。
她还是没有办理休学,只是和老师请了假,并且在下学期的物理竞赛,她还是要参加的。
不过有一次被老人发现了,其实很明显的,谭嘉棠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动,也不喜欢睡觉,她在学校的时候,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做习题,要不是姜浩有时候的插科打诨,谭嘉棠可能直接和现实脱节了。
在她半夜又偷偷跑出来的时候,在楼下的花园里看见了赵奶奶的孙子,就坐在她长做的长椅上,旁边摆了很多吃的。
晚上没有白天亮,他又是坐在灯光背面,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开始的时候,谭嘉棠是准备绕过去的,毕竟她也不想打扰到别人,但是被叫住了。
“是叫棠棠吧?我听我奶奶这么叫你的,过来做啊?这里晚上只有巡逻的保安,没有什么别的人。”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很好听,不是那种很低沉,带着少年人的温柔。
“没关系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赵奶奶的孙子,我们应该是打过照面的,我点了很多东西,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我买了很多,你要过来试一下吗?”他说着自己也拆了外卖盒,开始剥龙虾。
可能看到了谭嘉棠有一些出神,笑了一下说:“过来啊,反正我们都没有事,过来一起吃吃,你的医生不是说你也适当的补充一些营养的,过来啊。”
谭嘉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刚坐下来就被塞了一块龙虾肉,她有些惊讶,但是塞了满嘴。
谭嘉棠其实食欲确实不是很好,对这些美食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欲望,只不过,对比晚上的营养餐,这个确实要好吃一些。
“你放心吃,这是家里的阿姨做的,做的是蒜香的,怕你的肠胃受不了。”说着又递了一块虾肉到她嘴边,示意她吃。
谭嘉棠想说不用了,他们并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谭嘉棠看了一眼对方,还是张嘴吃下去了,然后再空隙的时候,下意识挡住嘴,怕还没有吃完又来一份。
谭嘉棠在医院的第一天,就认出他,是当时她救的那个男生,叫陈颂安,但很明显,他没有认出她。
还没有吃完,就看见他摘了手套,拿了一个保温杯递过来:“喝点水,还喜欢吗?这个味道。”
看她接住了水杯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带上手套:“我叫陈颂安,我今天也是因为睡不着,过来想要看看奶奶,不过她好像睡着了,就算了。”
陈颂安好像没有察觉,只是又递了一个过来给她,她也下意识的张嘴,乖的不得了陈颂安看她手放在杯盖上,以为她拧不开,就脱了手套,给她拧开递给她。
陈颂安到了一杯水,是熬的鸡汤,看着她在那里喝,自己也剥了一个,家里的阿姨是四川的,所以做这些都很好吃,不过,因为考虑到谭嘉棠的身体,还是改成了蒜香的。
自己吃了两口,还是很好吃的。从旁边哪里拿一个小碗,继续剥,然后才说:“怎么这点出来,是睡不着吗?”
谭嘉棠还在想要不要说,但是说出来,好像有一种谢恩图报的感觉,但这个男生本来就给她留了钱,她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手链,这本来应该就是两清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只是回答:“不是,就是想要下来走走路,你呢?赵奶奶睡了,你怎么不回去,现在的时间本身就不早了吧。”
江念锦其实中考的成绩是达标的,虽然是倒数,但也算是踩着分数线进了一中的,但他的父母准备移民国外,所以她没有过来上高中。
江念锦哭闹的不想要去,她就想和谭嘉棠一起上学,她为了上市一中,除了打电话,几乎没有和她见过面,她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和她上一所学校。
她的爷爷奶奶其实一直在国外,现在年纪大了,她的爸妈又觉得国外的资好,他哥哥的研究生也是准备到国外的,至于以后得打算,倒是没有强求。
至于以后江念锦的大学,还得看到时候老人的身体情况,他们毕竟一直没有在身边,年纪大了,也是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
江念锦的爷爷奶奶对她很好,是时不时的会打电话回来他们过去的时候,也会提前做好很多饭菜,等他们过去。
江念锦时舍不得谭嘉棠,也知道老人可能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即使很舍不得,象征性的哭闹了,就没有再闹了。
她走之前,也过来看她了,哭的上期不接下气的,给她哥哥倒是吓的,差点给送医院。
谭嘉棠听说她要出国读书的时候也是顿了一下,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还说还是可以常见的。
江念锦出国后,一开始会天天打电话,但后来知道他们的时差12小时,就很少打了,就会在周末打电话,不过江念锦很快就很少再打过来了。
因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她已经快跟不上了,还有一些其他各种的意外,慢慢的电话就少了。
最后变成了几乎不再打电话过来,只是偶尔节日的时候会打个电话过来,江屿的大学是在国内念的,不过大二的时候也是有交换生的项目,去了国外。
谭嘉棠是迷茫的,她有时候设置不知道在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坐在教室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现在唯一还有的目标就是考上华大,去看一看爸爸曾经的学校,去看一看他当时的导师,是不是还是那么的幽默。
她甚至是迷茫的,看着递过来的虾肉,把视线慢慢的集中在他的脸上,有些怀念那个在她手心写字,还有靠在她怀里的那个男孩。
“不是,只是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谭嘉棠有些不想对着一个不熟悉的人的诉苦,或许她没有像任何人诉过苦,她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她,爸爸走后,也有一些朋友朋友,但是因为她归属感很差,很多时候一直觉得一个人在前行。
谭嘉棠现在可以说是有一些迟钝的,她甚至可能没有仔细对面的人看她的眼神里,带了一点的心疼。
谭嘉棠只是觉得那个男孩真是健康的活下来,眼睛也好了,那就好,又想,她想是不是要把当时的钱还给他。
第二天上午,谭嘉棠刚醒,做完常规检查,去楼下想要问一问什么时候可以已出院,她真的不喜欢医院的生活。
就被两个穿着正装的人叫住了,问她是不是叫谭嘉棠,她的父亲是不是谭俊,她说是。
他们出示了相关的证件证明,证明了身份后,谭嘉棠甚至是懵的,就坐在了医院旁边的一个安静的咖啡馆。
她的爸爸为她留了足够她这辈子甚至是下辈子,即使是奢侈的生活也足够的金钱,本来应该是谭嘉棠的爸爸去世后就应该继承的。
一方面,谭俊的爸妈在他去世后,几乎是迅速的带着孙子和骨灰去了国外,甚至是花了大价钱把这件事办的销声匿迹,只不过是为了暂时的稳定局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律师身体出了问题,在国外治疗了一段时间,正好错过了这个时段。
后来还是在国外看见了谭嘉棠的儿子才知道,他本来也是有一部分的遗产是要给谭嘉屿的,一直因为他祖父母的阻拦,最近才能把事情办好。
就是自从谭嘉棠被送到乡下后,本身也不是很好找踪迹,很久才找到,办完她哥哥的事情才回来,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孤生一人。
律师讲没有讲很多更有感情的话语,只是按照遗嘱的内容和她陈述,最后尽到告知义务。
这可能对于任何的人来说都是一笔巨额的财富,但是对面的女孩只是盯着谭俊的签字出神,她似乎并没有因此有多么的狂喜。
根据他的调查,她过得其实很辛苦的,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人的照顾,还要带着两个老人,于此同时她也没有落下课业,两个老人的后世,也几乎是她一手操办的。
其实她的很多情况,律师虽然人在国外,还是知道一点,她哥哥问的时候,还是没有说,只是表示不是很清楚。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抛弃年幼的妹妹和富有的祖父母移民国外,多年对她不管不问,自己在国外过的奢华少爷般的生活。
所以即使他好像很诚心的问妹妹怎么样,问她的遗产份额,够不够她以后的生活,问他妈妈怎么样,他只是说不清楚,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毕竟作为律师大半辈子,人性的阴暗面他见的够多了,他不能把一个小女孩的半辈子搭在一个只顾自己过得好的人的手里。
谭俊的遗嘱也是他作为律师的最后一个委托,他的人生已经接近尾声了,不过他也知道,不论什么原因,确实是他的失误导致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在这几年过得萧条蹉跎,所以他带着他的儿子过来,他说:“谭嘉棠,我知道你过的很幸苦,也是我没有及时收到消息,我承诺,我的儿子,张聿白,他会免费给你做十五年的律师,你有任何的法律问题,你都可以找他。”
张聿白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谭嘉棠你好,我叫张聿白,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找我。”说着递给她一张名片。
谭嘉棠这才抬起头,她其实听了张律师的话,觉得确实是情有可原的,自己也并没有过的很辛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那我哥哥呢?他是不是也有。”
张律师看着她丝毫没有责怪他,有些内疚的回答:“你的哥哥谭嘉屿,在国外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谭家棠下意识的垂下眼睛说到:“哦,过得很好就好。”
其实张律师是谭俊的研究生导师,谭俊不放心这份遗嘱给到旁人,他才会请他作为遗嘱的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