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正承认了自己杀害费老板的事。
他从精神病院逃脱之后,做了假身份,在外省的一个小县城的动物园里,做饲养员工作。
他绑了费老板,然后趁着没人将费老板扔进了动物园的棕熊笼子里。
被动物园长期克扣饭食的两只棕熊骨瘦如柴。
他们见了费老板两眼放光,很快扑咬了上去。
费老板死的时候,恐惧大过痛苦。
申正原来的想法就是想让费老板被熊吃掉,为自己和惨死的朋友报仇。
但两只熊因为争抢尸体大打出手,互相撕咬起来。
申正怕熊嘶吼的声音引来别人的注意,就把费老板拖了出来。
原本他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抛尸。但他心中有了更大的计策,他要让队友的尸骨重见天日。
费老板的尸体就是吸引警方视线的最好道具!
机会几乎是砸到他脑袋上的,他打听到最近鹿场监控在更换。
在一天夜里,他将费老板的尸体草草掩埋在了鹿舍一角。
题安问:“你是怎么进入精神病院的?”
申正苦笑,“警察同志,你是不会有兴趣听我在精神病院的遭遇的。
一个人在精神病院九死一生的遭遇。
我曾经有过精神疾病,这也成为了我哥哥下狠手捅了自己一刀栽赃给我的最有力证明。
如何在一个精神病院,证明自己没病。
这个无解的题目是我在睡梦中被我哥哥送到了精神病院,醒来之后考虑的第一件事。
于是我在精神病院经历了千方百计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到歇斯底里暴力反抗,被殴打被强制治疗,到我认命自暴自弃寻死不成,再到我证明自己真的有病,并且乖乖配合治疗,按时吃药接受电击。到最后我在放风的时候找到一处可以逃出生天的墙角狗洞的过程。”
题安问:“你是怎么知道鹿场下面埋着其他人的骸骨的?”
申正说:“因为那是我亲眼所见。”
题安说:“五年前你是亲历者对吗?”
申正说:“我们接近到熊养殖场后,发现所有仪器设备都没有了信号。
养殖场附近装了信号屏蔽设备。
但我们还是潜入了进去。
我们拍到了熊是怎么被惨无人道地折磨的珍贵资料。
我们拍了一夜,直到凌晨。
虽然内容无法传回社里,但我们曝光的素材足够了。
就在我们准备撤离的时候,我们被发现了。
那个费老板猖狂至极,当着我们的面,将所有仪器砸坏。
他没收了我们的手机。
他的打手殴打我们,让我们保证,以后不多管闲事。
我们的会长有哮喘,姓费的将药踩在了脚下,让他解散我们的保护协会。
我们会长没有答应。
就在我们和他们对峙的时候,这一片的护林员来了。
为了不暴露,姓费的命人把我们扔进了一个狭窄逼仄的地窖。
这个地窖里全是腐败陈旧的阴湿气息。
就在姓费的和护林员周旋的时候。
会长已经不行了。
我们疯狂求救。
姓费的置若罔闻,护林员应该也听到了我们的呼救,但他和费老板有勾结,聊了一会儿拿了几条烟就离开了。
姓费的打开地窖,发现已经没气了的会长,他眼里露出凶光。
他将地窖铁盖子重新盖了上来,我听到了锁子上锁的声音。
地窖通风不良,加盖密封后空气越来越稀薄。
我们大多数人出现了头晕气喘心慌恶心的症状。
有几个人开始出冷汗抽搐。
后来我们意识都模糊了。
渐渐地,第二个人也没有了脉搏。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我做过医疗志愿者,从会长开始我就做心脏复苏,在做到第七个人的时候,我已经崩溃了。
他们的心已经不再跳动。
我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和我队友们的尸体不知道究竟过了几天。
但我能感觉到生命被一点点吞噬。
这种恐惧比死亡更可怕。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在离养殖场不远的山坡上。
我的手触到了另一只手。
冰冷的手。
这种冰冷让我的头脑异常清醒。
我闭着眼睛,但我感觉到了雨后泥土的味道。
他们要埋掉我们了。
我轻轻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大脚和一只铁锹。
我听到铁锹铲土的声音,然后身上被一层一层覆盖上了土。
我的鼻子里吸进了土,我想咳嗽,但我忍住了。
我虽然半生半死,但我的求生意志异常坚定,我要找寻机会。
如果我要跑,我要确定不会被抓回来。
当下不能跑,因为我试着感觉了一下我的双腿,没有知觉。
突然这个人挥舞的铁锹停住了。
听声音铁锹被他扔在了地上。
我听到他嘟囔了一声,说‘王二狗那个杀千刀的,这种埋尸的事情全推给了我。
他爷爷我吃坏了肚子,还憋着一泡屎呢。一用力更想拉了。’
我告诉自己,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我用力拧了一下大腿,剧痛袭来。
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走远,我爬出了坑,跌跌撞撞地往森林里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腿一软栽了个跟头。
我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参天大树缝隙中,被雨洗刷过的天空。
我知道我逃出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队友的方向。
用手一抹,竟满脸的泪水。
我知道,要尽快找到警察报警。
指认出埋着队友的土坑,将这桩惊天杀人案告诉世人。
我打了一个车回到了家里,承诺司机一定翻倍付款。
司机是个好人,答应了。
我需要吃点东西,换一身暖和的衣服。我要自己先活下来,才能替队友伸冤。
我回到家里,竟遇到了等在门口的哥哥。
他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太渴了。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我放下杯子的那一刻,就觉察出了不对。
我从镜子里看到我哥哥手里拿起了一件东西。
这东西反射出了寒冷的光,是刀子!
我没想到他要杀我。
我太虚弱了。
和他硬拼是拼不过的。
他举起了刀子。
我将花瓶砸到了他脑袋上。
趁他摔倒在地,我不顾一切地跑出门求救。
走到半路我晕倒了。
晕倒前我听到我哥哥说:‘拦住他,他是个精神病人。’
从精神病院醒来,我才知道,在所有人眼中,我是那个发作起来拿刀捅自己的亲人的精神病。
我哥哥的苦肉计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