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安对肖鸣说:“再去找。把他那个房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的自制手枪。”
肖鸣说:“物证科的翻了几遍了。就差砸地板和天花板了。
他会不会已经把枪和子弹丢掉了?”
题安摇头,“不会。他的事业未完成,还要找人接手他的杀人计划呢。
我们国家是禁枪的。
弄枪是很难的。
而且他的衣钵继承者,用他自己制作的枪,杀起人来才会更有价值的快感。”
题安突然就不说话了,几秒钟后,他突然说:“我知道枪在哪了。”
大家异口同声,“哪儿?”
题安说:“接替他事业的人。”
“谁?”
题安说:“他双腿截肢,连楼都下不了。他能和谁接触?”
叶行之说:“队长,你是说,他儿子和他老婆?”
题安说:“应该是他儿子!
他把枪交给了他儿子!
肖鸣,你和欧阳出动,立刻去杨梅家。”
谁知肖鸣和欧阳开车出警局大门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来刑警队的杨梅。
在问询室。
面对着会手语的警察和题安。
杨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拿出了包里的东西,一把自制手枪和一盒子弹。
题安拿起手枪和子弹。
枪就是枪击受害人的枪,子弹和现场遗留子弹一致。
这就是凶器!
题安松了一口气。
题安示意会手语的同志问杨梅问题。
警员:“为什么会来刑警队?”
杨梅给警员比划了一下。
题安问:“她说了什么?”
警员说:“她在孩子包里,发现了枪和子弹。
她问孩子,东西是谁给他的。
孩子说,是爸爸给的。
杨梅连忙比划着问,‘爸爸给你这个干什么?’
孩子说了一句话。
晁序对孩子说:‘你已经长大了,杀个人给爸爸看看。’”
题安目瞪口呆。
会手语的同志继续询问杨梅。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问询,杨梅终于说了一切。
杨梅是晁序在残疾失明后,经人介绍在一起的。
杨梅家境贫寒,又不能说话,家庭条件也不好,有生病卧床的父母。
所以年龄很大了,都没有合适的对象,男方都嫌弃她家庭负担重。
所以杨梅也不挑晁序身体残疾,经厂里人撮合就和晁序结婚了。
晁序虽然不能上班挣钱,但也拿着一份厂里的工伤补助。
晁序有文化,他能写点字画挣钱。
日子还算凑合能过下去。
杨梅是个踏实肯吃苦的女人,一直任劳任怨地照顾着晁序。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
随着孩子慢慢长大,杨梅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晁序陪着孩子玩的东西,都和枪有关。
从纸枪到塑料枪,从塑料枪到仿真枪。
晁序把墙上贴了靶子,教孩子打枪。
杨梅就埋怨,晁序有文化,应该多教孩子点文化知识,每天打打杀杀的,把孩子培养成罪犯可怎么办?
晁序没有理会杨梅。
孩子上了幼儿园之后,晁序突然要搬回他父母的老房子。
杨梅不理解。在城里住得好好的,虽然不是自己的房子,是租的房子。
但还是离自己上班的地方近,离孩子的学校也近。
再说晁序自己又照顾不了自己,住那么远根本行不通。
晁序很执拗,也在这个家做主惯了。
杨梅拦不住。
最后杨梅带着孩子住在城里,晁序住在狗脊村的化工厂宿舍。
杨梅三天去一次给晁序做好饭,收拾家务。
孩子一个礼拜去一次。
每次见了孩子,晁序就会关上门,和孩子单独玩。
杨梅问孩子,说爸爸和他玩什么。
孩子说爸爸不让说,杨梅也只能作罢。
有一次,晁序忘了锁那个房间的门。
杨梅无意中走了进去,才发现那个屋子里,全是血腥的照片和资料。
杨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晁序呵斥离开了屋子。
从那以后杨梅不怎么让孩子去看晁序,即使去了也不让孩子和晁序单独在那个房间里。
除了这个,杨梅还发现晁序对刑场上的枪声有独特的兴趣。
每当刑场上执行死刑。
杨梅会把孩子远远拉开,并且拉上窗帘,不让孩子透过窗户看到刑场。
可是这时,晁序就会坐着轮椅在窗前。
他的表情,杨梅至今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晁序的脸上浮现的是期待兴奋的表情,随着一声枪响,晁序会像到达高潮一样,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是无尽的疯狂和兴奋。
杨梅被晁序吓着了。
她觉得他有秘密。
但是这么多年,杨梅的条件不允许她考虑离开晁序。
所以,题安在找到杨梅的时候,她觉得出事了,但她不知道什么事。
但她本能地想保护晁序,不为别的,就因为晁序是孩子的爸爸。
直到题安在车上和她说了那些话,直到从孩子书包里找到了枪和子弹。
她知道,如果瞒下去,孩子终究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变态杀人犯。
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心,让她选择来警局坦白。
枪上因为晁序长期拿出来抚摸,很容易能检测到他的DNA信息。
题安将证据一字排开放在晁序面前。
“怎么?还不说吗?不过你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法律是重证据轻口供,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的法律知识也要常常更新才行。”
晁序讲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他是那个故事的亲历者。
“我从小的成绩很好,性格也很乖巧。是老师家长心目中的好学生。
不知怎么有一天,我爸爸杀人了。
毫无预兆。
那天我从学校里走出来,被人从头上泼了尿。
那些人喊我‘杀人魔的小崽子’滚出学校。
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闻到了腥臭的液体,顺着我的校服流进了我的脖颈。
我在校长办公室,看到泪眼婆娑的妈妈给校长跪下,恳求校长不要开除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爸爸杀了两个人,把那两个人勒死之后,塞进了锅炉里。
妈妈的眼泪和哀求都没用,我还是被开除了。
校长说的对,没有家长能同意自己的孩子和杀人犯的儿子在一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