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轻轻拨开尸体背部覆盖的长发,想观察一下尸体的颈部,谁知尸体的头和颈部已经藕断丝连。
林姐说:“脊柱骨折。颅骨骨折,有反复平直砍创伤......而且这里.....”
林姐给题安指了指尸体颈部,“有一个刺创,一个刺入口,应该是直刺颈动脉。一刀毙命。”
题安问:“刺器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林姐摇头,“暂时看不出来。”
题安看了一下刺创方向,又比划了一下,“凶手是从死者身后刺的。
林姐,刺创和砍创的形成,有先后顺序吗?”
林姐拿着放大镜,“蝇类会在人死后十分钟到达战场,一个小时产卵,八到十四小时出现蝇蛆,哦,不对,是小可爱。
按小可爱种类、产卵密集度和卵的形态,刺创在前,砍创在后。
且中间有一个小时左右的间隔。”
题安摸了一下梳妆台上的痕迹,他说:“凶手为什么在用刺器刺破死者的颈动脉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隔了一个小时,又用砍器砍了她很多次,脑袋和脖子几乎离断,这是有深仇大恨啊。”
题安问肖鸣:“现场的所有刀具都找到了吗?”
肖鸣拿出证物袋,“都在这儿了,但没有发现带有血迹和刃面损坏的刀具,凶手应该将作案工具带离了现场。”
题安和林姐观察尸表:“手臂上有抵抗伤。头皮缺失了一块,除了腐烂因素,还有暴力撕扯。
手腕、脚腕上有绳子勒痕,有约束性损伤。
死者遇害时遭受了捆绑。”
题安说:“但是现场没有绳子一类的东西,凶手够狡猾的。”
林姐说:“拉回去查吧,我得剥离了死者衣物才能进行更多解剖。题安,你先忙吧。
今天够你忙的了。”
林姐走后,题安开始勘验现场。
梳妆台上是形形色色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梳妆台抽屉里是假发,丝袜,帽子。
梳妆台上的不锈钢脸盆里的黑色粘稠液体,除了尸体的皮肤和脂肪组织液,应该还有某种化学物质。
题安用手套捻了一点出来,他仔细看了看,像是......强酸类。
题安看着镜子,脑中模拟出了凶手的作案经过。
林姐说死者头皮缺失了一块。
应该是死者被绑在化妆桌前,凶手一手拽着死者的头发,一手用刺器刺向死者的颈动脉,颈动脉喷出的血液,形成了墙上和镜子上的喷射状血迹。
死者死亡后,留在现场的凶手或者返回现场的凶手,用砍器砍向死者颈部,造成头颈部离断。
凶手杀人的姿势能反映出他的什么心理呢?
他用一只手抓住死者头发,死者面对着镜子,下巴是抬起的,可以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被杀的全过程。
凶手到底是要折磨死者,还是有别的什么意义?
题安看向镜子,又看了看盆。
凶手让死者在绝望时看镜子,在她死后又把她的脸浸入了强酸中。
凶手不仅要死者的命,还要毁掉她的容貌!
凶手对死者的容貌有着变态的破坏欲!
现场的窗户开着,但外面有一个生锈的防盗窗。
凶手不太可能从窗户进入。
在勘察门的时候,题安发现了异常,现场的门锁上有擦痕和划痕,说明受过破坏。
这个门锁是普通的那种A级锁,很不安全,一张卡片或锡箔纸都能将锁打开。
物证科的小刘正在门上刷指纹,“题队。我们刷了很多指纹,大多数都是残缺指纹。
门上和杯子上有几枚完整的指纹和掌纹。
其余地方我们发现了大量的棉布手套纹。”
题安说:“凶手作案过程带了手套,说明他有反侦查意识,作案时心狠手辣,作案后谨慎小心,要更仔细搜查。”
题安打开冰箱。
冰箱里都是些速冻速食的食物,还有啤酒和可乐。
过期的和没过期的都混在一起。
看灶台上的痕迹,屋主人不经常开灶。
生活方式也不是很健康。
整个屋子只有一间客厅,一间卫生间,一个小厨房。
卧室和客厅在一起,中间用帘子隔开。
客厅里只放着一个双人布艺沙发,一个茶几。两个简易衣柜。
客厅其实也不是客厅的功能,倒像是一个杂乱的衣帽间。
到处堆放着衣服和包。
题安拉开尼龙简易衣柜,里面的衣服挂的挂,叠的叠,堆的堆,塞了满满一衣柜。
另一个简易衣柜里则塞满了包。
肖鸣说:“经济条件不错啊。这么多名牌包。”
题安说:“怎么能看出名牌?”
肖鸣随便拿起了一个包,将LOGO展示给题安看,“比如这个。
我陪老婆逛街的时候见过这个包,三万。还不好买。”
题安惊讶,“这么贵?”
肖鸣说:“所以我说屋主人经济实力不错,这一柜子的包,估摸着该有百八十万了。”
题安摇头,“经济实力好,首先要改善的是住房条件吧,租这么便宜的房子,买这么多奢侈品,不是很奇怪吗?”
肖鸣说:“那倒是,说不定这些包是假货。现在的假货做得真着呢。”
题安问:“找到手机电脑平板一类的了吗?”
肖鸣说:“没有。”
题安说:“银行卡身份证会员卡一类的?”
肖鸣说:“没有。这个凶手走的时候肯定背了个大包,把能拿的,都拿走了。”
现场勘查足足六个小时。
题安和肖鸣走出屋子,摘下防毒面具,脱下防护服的时候,里面的衣服全湿了。
肖鸣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竟然被新鲜空气给呛得直咳嗽。
肖鸣说:“队长,今天晚上我能不能住你家,孩子还小,本来就爱吐奶。闻到我这一身尸臭,更得吐了。
我媳妇交代了,出了命案现场不许回家。”
题安笑,“没事,一会儿路过菜市场我去买上点柠檬和香菜。
你把衣服都扔掉,我家里有新的衣服。
今天在我家好好洗洗,明天就没啥味了。”
肖鸣苦瓜脸:“希望如此吧。
尸臭很顽固,孩子的鼻子很敏感。
我女儿连小区陌生大妈都让抱,就不爱让我抱,说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