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本应该是伴随班拓身边的贴身保镖,在张力案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过兄弟单位对这个田野深入挖掘和蹲点,终于在这个田野偷偷回家看望卧病在床的母亲时将他抓获。
田野不是孑然一身,他有父母子女,所以在题安的审讯下,他终于承认了一切。
田野当兵回来几年之后,应聘进了班拓的公司,因为身手了得,作为班拓的贴身保镖伴其左右。
班拓在几次有意对田野进行人品考察之后,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班拓了解到田野的母亲生病,于是帮他母亲联系了宝贵的肾源,并承包了所有的医药费。
田野受宠若惊,连忙跪下来磕头。他是个大孝子。
班拓说,先别忙着磕头,是有几个条件的。
田野忙问,是什么条件,在母亲马上就要死于肾衰竭的关键时刻,别说几个条件,就是几百个条件自己也答应。
田野说老板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也行。
班拓笑,说我要你的脑袋干什么。
班拓问田野是不是在殡仪馆干过。
田野应聘的简历上,写过自己在殡仪馆工作的经历。
他点头。
班拓让田野凑过来,一阵耳语之后。
田野终于知道班拓让自己干的事,就是按他严格的要求处理仙童,并且连同棺材一起将仙童送回自己的墓穴。
田野震惊,他满口拒绝,他没有想过母亲一个肾的代价是让自己杀人。
田野起身要离开。门口站着三个保镖。
班拓让田野再想想,他说,田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他阴笑着问田野,如果让一个人完全保守秘密的方法是什么?
还有,怎样能让他的家人也完全保守秘密?
田野知道自己的命脉被死死地攥住了。
见田野动摇了,班拓加码,承诺自己无儿无女,会将遗产完全赠予田野。
田野在激烈的思想斗争结束后答应了,他知道如果能继承了班拓的遗产那将意味着什么。
人的手一旦沾了血,那么那双手上的血迹将再难洗干净。
班拓不信任任何人,他只将自己的墓穴位置告诉了田野,并将自己的身后事也全权委托给了田野。
田野本以为杀害了一个父母都不要的孩子,并且放进了深山隐蔽无人知晓的墓穴里,自己的罪行将无人知晓。
谁知苍天有眼,发了几十年间最大的洪水,将孩子的尸体冲了出来。
接到消息,班拓让田野催促张力自杀顶罪。
但张力迟迟没有自己动手了断,班拓觉察到了张力可能是后悔了,为了防止张力节外生枝,于是暗下狠心派田野去张力家杀害了张力,并伪造了安东东生活的痕迹。
本来以为遗书就是张力自杀的证据,警方会快速结案。
题安问田野,为什么在杀害张力的时候会二次发力,中间停顿的几秒做了什么。
田野说,张力看到田野来就知道田野是来索命了,田野也没有含糊,直接从后面勒住了张力的脖颈。
张力出于人求生的本能在拼命挣扎,田野松开绳子,对张力说,我们都有妻儿父母,我们身不由己。
张力不动弹了,任由田野勒死了自己。
有了痕迹科的DNA检验报告和保镖田野的证词,题安喜出望外,对肖鸣说:“立刻申请传唤证。
但班拓的律师一定会申请取保候审,按他的身体状况,十有八九能成功。
应该是监视居住措施,咱们去他的住处进行询问,录口供。
按班拓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死刑,无期也是保外就医,监外执行。”
肖鸣说:“虽然他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但他还是可以在家里或医院,不用进监狱服刑,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有意义吗?”
题安说:“有意义。
即使他在床上躺着,他也是作为犯人躺着。
他到死都是犯人!
我们如此不肯放弃的原因,不仅是要告诉那些伤害者,没有权利拿起权杖主宰别人的生命。
我们还要告诉那些被伤害者,无论是活着的,还是逝去的被伤害者。
请相信我们,我们始终与你们为伍,始终。”
题安和肖鸣到了班拓的别墅向律师出示相关证明,和班拓的律师要求当面问询班拓。
题安和肖鸣走进由卧室房间改造成的病房,一片雪白,像个灵堂。
题安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班拓。
班拓脸色枯萎,像菜市场卖剩的烂菜叶子。
他眼窝深陷,脸颊干瘪。
班拓在医生的搀扶下靠着枕头坐了起来,他被各种仪器淹没。
他骨瘦如柴,感觉还没有床单的分量重。
肖鸣架上摄像机,打开笔记本。
题安说:“班拓,想必你的律师,已经给你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你现在身体状况如果允许,请依法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
班拓点点头,“我配合。”
题安:“姓名,年龄,住址。”
班拓一五一十回答。
题安问:“你什么病?”
班拓说:“食道癌、鼻咽癌、淋巴癌。”
题安说:“这么多癌症?这次手术情况怎么样?”
班拓无力地摇摇头,“不管用了。食道癌已经让我无法自主进食。”
题安开始问问题,班拓虽然气若游丝,但头脑清醒,老奸巨猾,对语言中的陷阱都能避开。
题安问:“你在外省也算是个人物,为什么要回翰兴老家?”
班拓笑笑,“我思想很老派,想着临了了落叶归根。
外省强制火葬。我胆小,害怕火葬。”
题安说:“难道不是因为火化之后,风水力量会大打折扣,五行归一吗?”
班拓说:“看来警察同志也懂一点风水?”
题安实话实说,“我懂的那点风水都是因为要调查你而现学的。”
班拓说:“警察同志说笑了。”
题安问:“什么时候回来翰兴老家?”
班拓说:“一个星期以前。”
题安说:“哦,一个星期?
那你知不知道你精心准备的墓被洪水冲了?”
班拓眼里闪现出不自然,“什么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