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题安和许队长联系,来到了女孩所在医院。
“他是......”女孩父母迟疑地看向许队长。
许队长连忙给女孩父母介绍:“这是刑警队的题队长。
申曼的信息就是他帮忙查的。”
女孩爸爸一把握住题安的手,老泪纵横,不住地朝题安鞠躬。
“谢谢你,谢谢你。题队长。”
女孩妈妈站在一边抹泪。
他们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但他们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题安扶住女孩的爸爸,“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女孩爸爸哽咽地说:“我和曼曼她妈,这十年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题安问:“您能跟我说说申曼的事情吗?
为什么申曼在公安局系统里的状态是,八年前已经申报了死亡?”
申曼爸爸说:“十年前,曼曼在失踪后,我们一直在寻找她,还顾不得伤心,因为我们相信她还能回来。
后来希望越来越渺茫。
曼曼人间蒸发了。
曼曼她妈妈那时每天就是躺着流泪,吃不下喝不下。
眼睛都哭坏了。
我两年多没有睡一个整觉,每天晚上十一点睡下。
很长时间都睡不着。
睡不着我就去阳台抽烟。
抽完烟再回去睡。
大多数时间睡不着,偶尔睡着了,一个多小时又醒了。
曼曼失踪两年后,突然有一天曼曼的学校,给我们打电话,说曼曼找到了。
更多的信息,校方不肯透露。
我和曼曼妈我们俩什么都顾不得,买了最早的飞机票赶到了曼曼的学校。
在曼曼大学校长办公室,我一眼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两个白大褂。
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校方说他们在学校后山的防空洞找到一具骸骨。
骸骨身边有失踪学生申曼的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学生证和借书卡。
曼曼妈妈当下就晕过去了。
后来,我们把曼曼的骨灰带回了翰兴,给她选了一个长眠的地方。
曼曼走了三年,曼曼妈妈头发白了,身体开始不断出现状况。
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
我们被迫接受了现实。
所以交警同志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怎么会相信呢?
曼曼是我们亲手埋葬的啊。”
题安问:“当时防空洞发现的骸骨,你们没有申请做鉴定是不是申曼吗?”
申曼爸爸说:“曼曼失踪的地方就是在学校。
警方说她已经失踪了两年时间,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当时出现场的警察告诉我们,这具发现的女性骸骨年龄在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他们推测的年龄,身高,体重,都和曼曼的信息差不多。
而且骸骨旁边就是证件。
我们没有怀疑这不是曼曼。
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这不是曼曼。
现在想想,当时伤心过度,脑子都是懵的。
那时我和曼曼妈妈,只想早点把曼曼的尸骨带回家,让她入土为安。
根本顾不得质疑其他。”
题安问:“没有质疑过她的死因吗?
当地警方怎么说?”
申曼爸爸说:“警方说骸骨都腐烂完了,有用的信息很少。
尸表检查没有他杀的痕迹。
警察说像我们这样能找到失踪家属骸骨的是少之又少。
每年那么多失踪人口,几乎全都人间蒸发了。”
题安看着申曼爸爸的样子,他对他的解释持怀疑态度。
一句伤心过度,恐怕不能解释他们不追究女儿死因的真实原因。
自己的孩子死在漆黑无人的废弃防空洞,任何父母都要追究个水落石出。
题安追问,“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对吧?”
申曼妈妈责怪丈夫,“你看,曼曼现在找到了,说明之前找到的骸骨不是曼曼的。
咱们还有什么顾忌?
有什么不能说的?
警察同志。我来说。
学校防空洞里其实有两具骸骨。
一个大人的,一个胎儿的。
警察说孩子应该是胎内六个多月的样子。
警察推测是死者怀了孩子,不敢让别人知道,所以跑到学校后山的防空洞里吞下了堕胎药。
堕胎之后腹痛难忍,失血过多,死在了防空洞。
我们当时以为这是曼曼,所以也不敢声张。
曼曼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吗?
我们没有追究学校的责任,学校也承诺我们一定会保密。
就这样,我们把曼曼和孩子的骨灰带回了翰兴。”
申曼爸爸捶自己的胸口懊恼地说:“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傻!
曼曼失踪前给我和她妈妈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被保送了研究生。
她那么优秀,那么聪明。
成绩优异,前途光明。
怎么会和别人怀上孩子,跑去防空洞偷偷堕胎呢?”
题安说:“从申曼失踪到许队长联系到你们之前,你们一直深信不疑申曼已经死亡,没有接收到过一点儿她的信息吗?
我换个说法,如果她十年间一直活着,她又不是故意躲着你们,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联系你们。
你们没有收到过奇怪的信息,电话,或者发生过别的,现在想起来不正常的事吗?”
申曼妈妈说:“没有。
曼曼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自从曼曼失踪之后,我的生活已经完全变了。
一切都不正常。
我的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办理了内退之后整天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不是曼曼爸强制带我去治疗,去吃药。
我早疯了,或者死了。
即使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我也无心去留意。”
申曼爸爸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几天前有个陌生号码给我打了电话。
我接起来,他那边没说话,只听到环境挺嘈杂的。
也许是打错了,我也没有太在意。”
题安说:“你打开通话记录看一下。这个电话是哪天打的?”
申曼爸爸连忙掏出手机,一页一页翻找那个陌生号码。
“找到了,是九月二十号,中午十一点四十分。”
许队长惊讶地说:“车祸发生时间就是九月二十号午夜!”
题安说:“申爸爸你把这个号码发给我。”
题安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多说。
他现在怀疑,申曼这些年是被囚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