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湛蓝如洗,云层飘浮不定,万里无云。
沈枝意走出营帐,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微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带来一股清凉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今日,她穿了身浅黄色纱裙,头发高高束起,只留几缕散落在耳际,给她增添了几分清新之美,让人忍不住赞叹。
“沈姐姐今日好气色啊。”沈诗妤从后面走过来,笑得眉眼弯弯。
实则,心里都要气炸了。昨夜,陛下在沈枝意的屋里待了一整夜,她可是亲眼瞧见了。没想到这狐媚子,身子有恙还勾着陛下不放,也不怕将病气过给陛下。
沈枝意睁开眼,淡淡看了沈诗妤一眼:“妹妹瞧着可比我气色好多了,想必昨日夜里睡得安稳极了。”
说着,沈枝意轻揉腰部,神色娇羞:“好在陛下疼惜,昨夜来看我,今日,也就有了精神,要不同妹妹说话的力气,怕是都没有呢。”
“那姐姐可得珍惜了,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日子,就说不准了。”沈诗妤说完,转身往前走去。
口舌之争罢了,且等唐家拿捏了沈枝意的外家,有得她哭。前朝后宫分不开,若是她外家犯了事,那便是陛下,也保不住她的。
等着瞧吧。
“走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沈枝意看着沈诗妤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不着急,一次两次的挑衅,沈诗妤还能忍,但是当她得知自己有孕之时,怕是就忍不了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要有足够的耐心。之前那么久她都忍了,不差这点时间。只要她的耐心比沈诗妤多,当她忍不住主动出手时,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来到主帐前面,人已经差不多来齐了。
大楚国风还算开放,只要男女分开坐下,倒也不用屏风遮掩,后宫妃嫔亦是如此。
沈枝意轻摇绣着白玉兰的团扇,袅娜的走向座位上。坐下后,趁着同惠妃、周贵人打招呼寒暄的视线余光,快速看了眼周围的人,便收回了视线。
今日倒是极为热闹,各路官员,世家子弟小姐,都到场了。
“陛下到——”不多时,就听到小太监传来恭敬行礼的声音。
众人纷纷起身跪拜行礼。
“都起来吧。”低沉富有威仪的声音从帘布后传来,微生景清身穿蓝色常服,黑色步靴,走到中央,坐在主位上。
“谢陛下。”
“昨日的秋猎,朕很满意,可终究少了些什么。朕想着,还是有由头,才更有意思。”微生景清目光扫过众人,淡然笑着:“这样吧,参与秋猎,且得前三甲者,朕定重重有赏。”
“当然,朕也会参加,诸位爱卿,可莫要谦让,全力以赴才行。”
“臣等遵旨。”
“好。”微生景清起身,笑得爽朗:“都下去准备吧。”
“惠妃。”
“陛下,臣妾在。”惠妃款款起身,行了一礼。
“这次来的女眷,便交由给你了。今日,朕为女眷们准备了投壶解闷,倒也不算太难。”
闻言,惠妃暗自窃喜,陛下这是看重她啊。可未等惠妃得意多久,接下来微生景清的话,就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昨日昭婕妤受了风寒,身子骨有些弱,惠妃你就多放些心照顾吧。”微生景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惠妃的脸色变化,语调平缓地吩咐。
“陛下放心,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惠妃笑容恬静,声音温柔,心中却将沈枝意骂了千百遍。
微生景清话里的意思,惠妃岂能不知。若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沈枝意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她的过错。
这差事,还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嗯。”微生景清颔首,便走开了。
沈枝意低着头,想了想,嘱咐道:“暗香,迎春,今日不要随意走动,若是要离开,需向我禀报才行。”
昨夜,微生景清让自己不要离开主帐周围,却并未言明缘由,只是让自己记住。
沈枝意想起前日晚上听到的,推测一番,知道今日不会安宁,便一再嘱咐身边的人。
“是,主子。”两人虽不解,却知道,听主子的,总没错。
“真是没趣儿,姐姐还当真金贵得紧,妹妹我啊,可要离远些才是。”说着,沈诗妤撇撇嘴,很不屑地回了自己的营帐,换衣裳去了。
既然要投壶,自然是要换身轻巧的才行。
“姐姐莫要在意沈嫔所言,还是以身子为重,陛下如此看重姐姐,姐姐可得多注意啊。”周贵人看了沈诗妤离去的背影一眼,关切地劝了句。
“无事,多谢周妹妹关心了。”沈枝意莞尔一笑。
“那就好。”周贵人点点头,又叮咛几句,便和其他人先行告退。
说多错多,过于关心问候,反倒显得虚假。徐徐图之,方能长久,周贵人深谙此道。
今日同周贵人寥寥几句,沈枝意倒觉得,周贵人变化颇大,同入宫时,有很大的不同。
人哪有不变的,在宫里,不变,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一炷香后,女眷们都聚在一起,热情地讨论着投壶的技巧。
距离坐席九尺处,放着一件瓶颈细长、瓶腹宽大的物件,这便是投壶所用的壶。壶旁边,用柘木或棘枝削制成的一堆箭矢,整齐摆放好。
“诸位,今日大家有缘在一起,便是缘分。”惠妃笑盈盈的走到女眷前头,“今日的投壶,咱们不论输赢,本宫都有礼相送,大家点到即止就好。”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要为了赢,给她添堵找麻烦事。各家小姐都是人精,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惠妃娘娘说得是。”好些人附和道。
好歹惠妃是宰相之女,又是一宫之主,总有阿谀奉承的马屁精。
“昭婕妤妹妹身子不适,在一旁看着就好,莫要为了玩乐,不爱惜身子。”
“谢惠妃姐姐体谅。”沈枝意乐得自在,投壶什么的,平日还行,如今有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边,微生景清追着一只麋鹿,加快了速度,远离了众人,越走越远。
深山之中,麋鹿已不见踪影,周围只有鸟叫虫鸣,较为安静。
此时,一支暗箭咻的一声,射向微生景清的胸膛。好在他早有防备,躲了过去,只是衣裳擦破了线。
随后,二十余黑衣人,蒙着面,手持锋利的刀刃,朝微生景清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