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沈枝意和叶若棠,来到御花园较为僻静之处,远离宴席上的喧嚣。
走着走着,叶若棠就忍不住问道:“沈姐姐,我们真的未曾见过吗?”
最近,叶若棠总是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不过七八岁,一直与一男一女玩闹,很是欢快。
可每当她要看清楚那两张脸时,便会忽然惊醒。思来想去,心里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与沈枝意有关,这才有此一问。
沈枝意呼吸一窒,随即换上一抹阳光明媚的笑意:“叶妹妹说笑了,我只是幽州小小通判之女,若非选秀,只怕不会进京的。叶妹妹一直在京城,你我二人,哪里见过啊。”
“也是。”叶若棠有些自我怀疑的点头,可却全然未曾发现其中的漏洞。
未曾相见,却知晓叶若棠一直都在京中居住,除非是熟稔之人,才可知晓。要知道,叶若棠的母亲,是柳州人氏。
要回柳州省亲,必定经过幽州。不是相熟之人,自是不会知晓,叶若棠善骑马,却坐不得长途马车,便未曾回去过。
路过一处流淌着湖水的假山时,叶若棠发出了惊叹之声:“沈姐姐快瞧瞧,这玫瑰开得可真漂亮啊。”
顺着叶若棠所指望去,沈枝意看到一片娇艳的玫瑰,尤其是中间那朵,很大,鲜艳的颜色夺目极了。
“是啊。”沈枝意点头,附和道。
叶若棠的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一个好主意:“这么美的玫瑰,放在这里多可惜啊。沈姐姐,你且等着,我这就摘下来,送予你。”
还是这般调皮,鬼主意多。
“叶妹妹可别摘。”沈枝意连忙制止:“这玫瑰,当是在这里,才是最合适的。”
“为何?”叶若棠不解,“沈姐姐喜欢,摘下来不好吗?”
沈枝意笑了笑:“这玫瑰之所以漂亮,皆是因为有人照料,有人滋润看管。我只是一时欢喜,若是摘了回去,却放任不管,过不了几日便会枯萎,那摘回去有何意义。倒不如留在此处,由着大伙欣赏。”
更重要的是,玫瑰带刺,易伤人。
这话,沈枝意既是说给叶若棠听的,也是说给假山后面的人听的。
“原来如此。”叶若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枝意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叶若棠还是不懂啊。
“哎呀,沈姐姐,我的香囊不见了。”正欲接着往前走时,叶若棠顺手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却发现不见了踪影。
这可是母亲亲手做的,里面还有她到寺庙求的平安符。她从来都是贴身携带,从未离身。
如今骤然丢失,叶若棠急得像是热火里的蚂蚁一样,慌得不行。
沈枝意连忙说道:“叶妹妹莫要着急,许是御花园里花草众多,不小心被勾到了,咱们往回走,说不准就找到了。”
“好。”
果然,一路往回走,便找到了香囊。只是,外边的丝线被勾破了。
“怪我,好好的,拉着你出来散心,却……”
叶若棠急忙开口:“这怎么能怪沈姐姐们呢,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沈姐姐就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身上了。”
“如今宴席应当差不多了,我想先告诉皇后娘娘一声,提前回去修补这香囊。”
“也好,我同你一道吧。”
“不了,沈姐姐。”叶若棠微微摇头,“这宴席上这么多人盯着呢,你现在回去,少不了有人找麻烦。”
她再不想听到宫里的消息,也知道沈枝意失宠的事。现在回去,太过惹眼,少不了被其他妃嫔奚落。
自己在还能护着些,但是香囊对她真的很重要,只能先回宫了。
“好吧。”沈枝意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叶若棠的好意。
待叶若棠走后,沈枝意让青玥和暗香先退下了,说是她自己想一个人走一会儿。其实,是她再不支开旁人,她怕假山后面的人,会被憋死。
堂堂一国帝王,居然躲在暗处偷听他自己的妃嫔说话,说来也是哭笑不得。
沈枝意又走到假上旁时,微生景清便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
“你这小机灵鬼,何时发现的?”微生景清理了理衣角,走了出来。
“啊,原来是陛下。”沈枝意装作吃惊,连忙行礼:“嫔妾参见陛下。”
微生景清见状,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没好气地说:“这里又无旁人,阿意还装,真是该打。”
说着,便上前,轻轻拍了拍沈枝意的脑袋瓜。
沈枝意捂着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微生景清,娇嗔地喊道:“陛下……不能打头,会变笨的。”
“还是笨点好,这般精明,真让朕头疼。”微生景清眸光微微眯起,嘴角微动,“说吧,到底是何时发现的。”
他可没让人跟着,都在外边呢。
“好吧。”沈枝意低声嘀咕了下,而后道:“方才叶妹妹要摘花时,嫔妾忽然闻到了玉兰香露的味道。这里都是玫瑰,哪来的玉兰香,而且,这玉兰香……”
“只有朕才会用是不是。”微生景清接过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倒是忘了,沈枝意嗅觉灵敏,这点淡淡香味,逃不过她的鼻子。
“嘿嘿……”沈枝意羞涩的笑了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瞬间褪去,低垂着眼眸,不再直视微生景清。
方才沈枝意那番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微生景清都听到了,心里有了计量。
微生景清的眸中掠过一缕精光,他缓缓低下头,靠近沈枝意,薄唇几乎贴到了沈枝意的耳朵:“阿意可是还在气恼这些日子朕冷落你了?”
微生景清说的是疑问话,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感受着微生景清的气息,沈枝意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身子,瓮声瓮气地开口:“陛下日理万机,嫔妾哪儿敢生气啊,只要陛下不恼嫔妾就好了。”
“哎呦。”冷不丁的,沈枝意又被微生景清打了脑袋,这次的力道,稍微重了些。
“说实话,阿意又骗朕。”
沈枝意眼眶续满泪水,不再遮掩委屈:“是,嫔妾就是生气了。这些日子,陛下未曾来看过嫔妾,就连走过身边,也未曾施舍片刻的眼神到嫔妾身上。”
“若是嫔妾有什么惹恼陛下的地方,陛下大可以告诉嫔妾,嫔妾会改的。”沈枝意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可是,嫔妾连知道错处的机会都没有,陛下就将嫔妾打入冷宫,我……我……心里好难受啊……”
说着说着,越想越委屈,沈枝意便开始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