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有一日,会亲眼瞧见自己的亲妹妹,给自己下毒,还当着陛下的面。
让其出家,已经是格外留情。若是让陛下出手,那江楚菱的性命,绝不保,尤其是她和太后密谋伤害陛下,更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江楚菱看着皇后坚定的眼神,面色呆滞,瘫坐在地上。
她想错了,从来都想错了。江澜月不再只是她的姐姐,更是深宫里,掌握大权的皇后娘娘。
良久,她像疯了般,笑了起来:“是啊,一切都是我做的。”
“可我又有什么错,同为爹娘的女儿,你可以母仪天下,尊贵无双,我却只能做个大家闺秀。我要选秀,做陛下的女人,你百般阻挠。”
“好不容易,父亲为我谋划,我自己也争气,终于不靠你,进了后宫。但你的一句话,就让我位份低了好多,成为了笑话。你嘴上说着要帮我,给我铺路,可实际上,我连陛下的面都见不上。江澜月,你敢说,这中间,没有你的挑拨离间吗?”
见皇后默不作声,江楚菱接着道:“所以啊,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见陛下。好在有太后相助,索性我就赌一把。可惜,我赌输了……输了……”
好不甘心啊。
“蠢货!”皇后终于开口了,“你以为,太后是看重你?太后与陛下,早有矛盾,从来都不合,你只不过做了太后的棋子,是拿来试探陛下的石子而已。”
“不过,我却未曾料到,你原来一直是这样看我的。”皇后本想将缘由道出,不过,却突然发现,江楚菱未必不知道这些。
她是装糊涂,只要一直装作不知道,那她便能心安理得地踩着自己,往上爬。
为了权力地位,什么骨肉亲情,什么姐妹情分,通通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带下去。”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两个嬷嬷,便手脚利落地把江楚菱绑好,堵住了嘴,拖下去了,不给她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嬷嬷,将药拿过来吧。”皇后淡淡地开口。
“唉,好,娘娘稍等片刻。”苏嬷嬷欣喜若狂地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为了江楚菱,皇后用尽了心血,连药都不怎么喝。
现在肯好好喝药,那就是最好的了。只要配合太医的诊治,一定能有效果的。
方才流不出一滴眼泪的皇后,此刻眼眶有些湿润。她身边,至少还有关心她的人,陛下是,苏嬷嬷也是。
从今往后,她要努力好好活下去。至于江家,江楚菱,与她再无干系。
……
这厢,沈枝意才悠悠转醒,一睁眼,自己已经回到了景平苑。
沈枝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好险啊,差点,就成了这对母子对阵的牺牲品。
说完那番话,她已经撑不住了,索性就不强撑,晕过去还能好些。
不过万事福祸相依,这件事之后,她会在陛下心中有些许分量的。帝王的脆弱,除了极为亲近之人,谁能看到之后,可以全身而退呢?
“主子醒了。”暗香正端着水走进来,看到沈枝意坐在床边,赶紧放下铜盆:“主子可还有哪里不适,可需要传太医来瞧瞧?”
“无妨。”沈枝意摆摆手,站起身,拿起帕子,擦拭着脸,“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主子,您这一睡,可就睡了一天一夜。”
“这么久啊。”沈枝意放下帕子,走到桌前喝了口水,“我饿了,拿些吃食过来。”
“是。”
一天一夜,当真是累坏了,才能睡这么久。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枝意想了想,召来青玥,询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睡着的时候,宫内可有什么事发生?”
“回主子,前日您回来的时候,是周公公亲自带人将您送回来的。”
“嗯。”沈枝意点点头,示意青玥接着说。
随即,青玥说起了位份圣旨下来,以及各宫送来贺礼的事。
圣旨下来的时候,沈枝意仍旧昏迷着,来宣旨的太监,依着陛下的旨意,并未强行让沈枝意起身接旨。
之前,位份圣旨没下来,叫着如嫔,用着嫔位的东西总是不合适的,如今倒是可以是毫不顾忌地使用了。
“主子,陛下当真是大方,送来好些物件呢,就说那琉璃盏,宫里除了皇后娘娘,还有四妃,其余人,可都没有呢。看来陛下对主子,当真是欢喜得很。”
喜爱?沈枝意心底冷哼一声,不过是浮在面上的东西罢了。
“陛下赏赐的东西都仔细收着,莫要弄坏了,至于其他宫里送的,你和玉儿检查过后,记录在册,放在库房内便是。”
这玉儿,做事麻利,话也不多,是个可用的。
各宫往来送礼,是人之常情,不收等于打脸,至于收下之后用不用,怎么用,端看各人的手段和心思了。
最后,青玥说起了她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因着封锁消息严,也只有零碎的些许消息。
不过,结合之前微生景清和太后说的话,沈枝意大概能知道,坤宁宫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才会让微生景清到寿康宫,告诫太后。
两日后,宫里的人都知道了,皇后的妹妹犯了大事,被逐出宫,剃发为尼了。
这消息一出,结合前后消息,沈枝意总算知晓了坤宁宫发生了何事。
在这宫里,哪有什么姐妹情可言,她只希望,叶若棠能坚守自己心里的线,不要像她一般,深陷泥潭。
过了好些时日,沈枝意的身体总算好利索了,可宫里却传出了她对太后不敬,失宠的消息。
原因无他,已经半个多月了,宫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第二场侍寝,唯有不受宠、位份低的妃嫔,被微生景清遗忘,连牌子,都没有了。
这下子,太后那边可热闹多了,每天前去请安问好的,不在少数。
宫里向来都是踩高捧低的,渐渐地,景平苑的日子,开始难过起来。那些个势利眼,一见是景平苑的人,就没好脸,甚至还出言讥讽颠对。
沈枝意对此,只是让宫里的人不要主动犯事,但也不要怕事。她怎么也是一个嫔位的妃子,还轮不到下边的人欺负。
不过对于不受宠,沈枝意倒是看得开。
帝王的恩宠,不过是新鲜时的乐趣,宠你时,可以宠爱入骨;厌弃时,亦可以坠入深渊。
更何况,这宫里,面上的恩宠,不见得是真的;而不受宠,也不见得是真正的不受宠。
前些日子,她那些出风头的事,只要有心,并不是无迹可寻。
所以,这些日子,便是微生景清不冷落自己,沈枝意也是要避避风头的。
风头过盛,只会让后宫的目光,集中到那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