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自正午巡道兵受袭事件已过去了数个时辰,整个京城城北区起初可以说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此次袭击甚至惊动了巡道司的司长亲自带队出马,整个城北区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为过。
而那数十个蒙面贼人在这般天罗地网的追捕之下自然是毫无脱身的可能,可是这伙贼人却是一群死士,一旦受缚便立刻自绝筋脉而亡。
这就导致整个巡道司忙活了大半天却是没能留下一个活口,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不会让赵玄乾满意的。
赵玄乾的目的是挖出这伙贼人的幕后主使,给江湖上的门派来一个响亮的巴掌长长记性!
“司长,这个也没气儿了。”
城北区某处,一众巡道兵已将此处重重包围,目的却只是为了一个流窜的贼人。
而等到众人将这个贼人抓获的瞬间对方却是同样自断了经脉。
“该死!”
边上被称为司长的男子看着地上七窍流血的贼人生气的怒骂道。
“这是最后一个发现的贼人了,却还是让他自杀了,这让我宋长空可如何向陛下交待?”
宋长空愁苦不已,下午的时候曹存孝已经亲自过来传了陛下的口谕,那陛下定然非常重视此事儿。
眼下自己非但没有抓到任何一个活口,还白白折损了数十个弟兄,若不是自己亲自出马,伤亡怕是更多,这样的结果陛下绝对不会满意,那自己这巡道司司长可就算做到头了!
不行,必须要找到活口!
“定然还有漏网之鱼,给我继续找!一个地方也不许放过!”
“是!”
宋长空还不信了,这么多的贼人里面就没有一个不惜命的!
得到命令的巡道兵刚欲散去却是见到不远处另外一个分队的小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禀,禀告宋司长,我们,我们发现了另外一个贼人!”
这名小兵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当真?”
这消息无异于天降甘露,让宋长空原本渐渐绝望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当真,而且这个贼人相当滑溜,我们,我们数十个人包围住了他愣是给他跑了,不过还是中了我们一箭,看他的样子好像和其他贼人不一样,没有拼死抵抗,反而是很干脆的逃了。”
小兵听到宋长空的追问连忙大口子顺了一下气儿终于是完整的汇报了情况。
“好好好!太好了!”
宋长空喜出望外,照这个手下所说这个人有很大概率活捉的可能!自己的任务能否完成就看这个人了。
“那贼人现在往何处逃窜?”
“往城南方向逃遁而去了。”
“全体都有,随我返回城南!传令其余不在此地的人继续搜寻城北,绝对不能漏掉任何一个贼人!”
宋长空闻声立刻翻身上马,随后在一声嘹亮的马嘶声中朝着城南方向奔驰而去。
“在这京城,谁都别想逃出我宋长空的手心!”
于此同时,在城南之地,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屋檐上灵活的穿梭着,这个身影身形灵活便是经过屋檐之时却也未曾惊动屋内的主人。
此人便是刚刚从众多巡道兵包围下逃生的贼人,此刻的他尽管移动迅速,其实已然是强弩之末,刚刚冲出包围圈之时不慎背上中了一箭,这大大影响了他的机动能力,长时间的失血更是让他难以为继。
“果然如此!幸好我及时改变了方向,不然便是插翅也难飞 。”
贼人移动过程中回望身后,只见那整片城北地区火光四射,各处更是传来大量巡道兵的呼喊声,反倒是城南这一块,静谧了不少,因为袭击的缘故,就连外面的一些个夜间摊贩都缩回了家里。
听贼人喃喃自语之音,竟是女声,原来此人就是刚刚在院中接到最新命令时提出疑问的十八号。
虽然当时被领队及时的制止了,但是她的心中依旧留了一个心眼,毕竟朝南撤离的计划实在太过离奇。
这偌大的京城,身处城南地区的他们却被要求从城北撤离,这种舍近求远的行为只会让自己一行人全军覆没,其实在自己说出疑问的那一刻,院内的很多其他人也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变成了弃子。
只不过从小就被灌输了绝对思想的死士又怎么会去反抗呢?死士,本就是赴死的存在。
除了她自己,她和别人不同,别人是幼儿时期便被抓了过去洗脑,而她不一样,她却是在孩童的时候被人贩子生生的拐跑了,而后卖到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为了活下去,她演绎出了对组织的绝对忠诚,这才苟活到了现在。
她不是死士,她只是一只在黑暗夹缝中艰难求生的蝼蚁。
但她要活下去!
在和大部队同行一段后众人便四散着朝着城北方向撤离,只不过很快他们就各自被包围了,所有人人在逃出包围之后依然朝着城北逃窜,除了她,她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这才逃到了现在。
“看这样子,想要逃出城怕是不可能了。”
十八号注意到了快速朝着自己这边收缩而来的包围圈。
显然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而且就凭现在的自己,哪怕是到了城墙也决计是翻不出去。
“只能寻一户人家暂时躲避。”
十八号一边继续疾驰一边物色着周围这宅院,她必须要找一个方便藏匿同时又方便自己脱身的地方。
很快她便注意到了一个硕大的院子,那是一个染布坊!
“就是这儿了!”
大量的纺织工具,还有成型晾晒的染布陈列在院子里,整个院子可以说是复杂无比,最是适合藏身,只不过眼下院子里还有作业的工人,自己需要先找一个房间躲一会儿,正好顺便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
十八号灵巧的翻下屋檐,随后竟然以类似蝙蝠一般的姿势挂在了屋檐的檐边之上。
有点东西。
“该死!”
十八号迅速巡视了这一整个院子,竟是发现全都灯火通明!
这岂不是证明每个房间里面都有人?若是一个不慎引起骚乱那自己就在劫难逃了!
得换个地方!
十八号当机立断决定更换地点,可是当她重新爬到房檐上时却是发现不远处的已然响起了巡道兵搜寻的呼喊声。
来不及了!自己若是继续在屋檐上逃窜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十八号又重新翻了下来,鬓角处渗出丝丝汗珠,情况刻不容缓!
只能随便找一个房间潜入了,若是有人,速战速决!
十八号来到了东厢房的位置,只见边上耳房的烛火最是黯淡,想必此处应是没人。
一念决断,十八号不再犹豫,灵巧的摸到了窗户的位置,随后熟练的敲开窗户,翻身而入。
“扑通!”
“呀!”
一道落水声自耳房内传来,随后便是一道尖锐且短促的尖叫声响彻全院。
……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城南。
城南这一块,可是京城商贩的聚集地,各式各样的作坊乃至游商的临时别院都分布在这一片,今夜虽然外面无人游荡,但是在这些个大大小小的院子里那都是各自捣拾着明日的家伙事儿。
除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布行。
这个布行正是张老板的行当,便是今日牧尘舔着脸跟随着张老板过来的住所。
尽管如此,张老板非但不生气,那是打着锣鼓搁那欢迎啊,更是吩咐着下人停了一天的作业,直接在府内举办了一场欢迎宴会,几人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待得众人尽兴之余,牧尘终究是不胜酒力,昏昏沉沉的先行退去让其他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少爷,头还痛么?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
回到张老板安排的东厢房住所,牧尘亦是在边上连通着的耳房内泡起了每日必备的舒心热水澡。
感受着身后小荷娴熟的手法和关切的语气,牧尘脑袋清醒了不少。
“一杯浊酒入喉,醉把佳人弄愁。
少爷我好多了,小荷不必担忧。”
牧尘转过身来,目光与那美目含忧的佳人相对,这丫头,最见不得自己喝醉酒了。
“待会儿我在给你煮碗醒酒汤,可不许不喝!”
“好,都依你,先让少爷我抱一会儿清醒清醒。”
牧尘将小荷揽入怀中,一阵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佳人如软玉,牧尘贪婪的索取着这醉人的温暖。
都说这烈酒醉人,谁知这美人亦惹人醉?
今日的牧尘,当真有点上火。
今日的小荷,当真惹人怜爱。
小荷没预料到牧尘这番突然的举动,一个不稳更是狠狠的摔进了牧尘的怀里,虽说肌肤之亲在二人之间已为常事,可今日这般紧密却是从未有过,感受着牧尘那愈发滚烫的身躯与不断游离的手掌,小荷只觉得自己化成了一滩水,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
“少爷……”
小荷未曾饮酒,此刻却如同醉酒一般,面色潮红,眼神更是逐渐迷离起来。
若是每次少爷喝醉了都能这样,那也是极好的……
或许今日,乃是两只鸳鸯戏水之日。
然,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
正当牧尘打算进行更进一步动作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边上那窗户此刻却是忽然被迅速的打了开来而后又眨眼间被关上,随后一团黑影竟在二人一个恍惚之间便窜了进来。
“扑通!”
“呀!”
黑影好巧不巧的落进了牧尘二人所在的浴桶之内,激起一阵水花,迎面的小荷只觉得一面水墙扑面而来,吓得她尖叫了一声。
“卧槽!”
牧尘同样神惊,当即便将小荷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便是刚刚喝酒的醉意也是给吓得飘到九霄云外了。
此刻,从窗外闯进来的十八号听到了牧尘二人发出来的动静心中更是一沉,本以为这个耳房是没人的现在却至少有两个人在!
不能再让他们引起更大的动静了!原本十八号准备一进来看见生人就直接灭口,可没想到如今却是好像掉进了水缸里,而且这水缸里的水还是热的?
没空多想,十八号一个蹬腿便是跃出了水面,随后立马锁定了眼前的牧尘二人。
抽刀断水!寒光自水下鱼贯而出,这一刀,快如闪电!
牧尘神情一穆,这在寻常人眼中快的肉眼难以捕捉的一刀却是被牧尘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随后自己的一只手迅速便搭在了自己的身体前面,那个位置正好可以中途截住这持刀的手腕!
牧尘本以为这柄刀会按照自己预想的轨迹继续送上来,可没想到这一抹寒光却是突兀的止在了中间。
“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