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被拉得趔趄，想要站稳的脚勾到了拐杖，没办法使劲，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楚玉本能的抬手，去护宋知韫的头。
她从战场上厮杀回来，总觉的自己是要糙一些的。
哪想到宋知韫的动作也不慢，一手抱着楚玉的腰，将人拉近自己，另一只手护住她脑袋，扭转身子便要给她当肉盾。
两人出手的动作都极快，眼里全是对方的安危。
以至于磕在地上的时候，唇上传来的湿润感让他们都为之一愣。
两片唇瓣就这样贴合到一起，大脑里嘈杂的厉害，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爱……爱卿……”
楚玉侧头望去，就看到身穿华丽黄袍的身上瞪大的双眼，和他背后静默的百官。
楚玉：……
宋知韫：……
楚玉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垫在人脑袋后面的手擦破了皮，她却恍然未觉似得收回手，从地上爬起来。
旁边竹青也被这场景吓住，看着楚玉起身，也匆忙上前，将自家大人搀扶起来。
宋知韫的表情还有些茫然，忍不住抬手，食指擦了擦自己的下唇。
楚玉是看到他的模样的，任她面皮再怎么厚，也耐不住老脸一红。
楚玉对上皇帝望过来那探究的视线，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这……这都叫什么事啊。
偏偏身边的宋知韫对着皇帝拜下去：“臣……身体有些不适，还请陛下应许臣先告退了。”
皇帝似乎很是体谅他，说话的声音都放柔了：“恩，还是身体要紧，宋爱卿你就先回去吧。”
楚玉悄悄抬眼一瞄，全部的大臣看向宋知韫的视线都有些……同情。
宋知韫离开的速度很快，脚步却有些踉跄。
夜色笼罩之下，那红透的耳尖并无人看见。
宋知韫现在的思绪太乱了，满脑子都是唇珠上那柔软的触感，从嘴角一路麻到了他搂着楚玉的那只手。
嘴角上翘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若是再晚一些走，他都害怕自己被瞧出端倪。
他倒是走了，剩下楚玉一个人硬着头皮对上皇帝的视线。
年轻的皇帝皱着眉看着他，末了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是朕多此一举了。”
他原先是想出来看看自家妹妹和楚玉相处的怎么样了的，谁想到刚走到宫门处就看到楚玉将宋知韫扑倒的画面。
绛红和纯白交叠，若主人公不是他最信赖的两大爱卿，他会非常高兴。
当夜，楚玉人还没走出宫门，护国大将军一回来就扑倒了丞相大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所有世家大族。
护国大将军扑倒了丞相大人！
护国大将军有龙阳之好！
若不是皇帝去的及时，丞相大人危矣！
……
高门望族的八卦是众人追捧的乐事，特别是这个京都最近风头最盛的护国大将军。
楚玉回到席间的时候，身后屏风那边死一般的安静，和先前时不时传来少女笑声的气氛截然不同。
周围再也没有上来给她敬酒的人，楚玉倒也乐得清静，看看舞女的表演，品品面前的美酒。
或许她也是这席间唯一一个还看得下去舞蹈，喝得下去酒水的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韩迄向她走了过来：“楚玉。”
先前那么多人向他搭话，韩迄一直没有过来，此时清静他却靠了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韩迄还是那副模样，身上的官服看着往上越了几级，想来也为朝廷做了不少实政的。
“韩迄兄，好久不见啊。”楚玉乐呵呵的举起酒杯，仰头敬了韩迄便仰头喝下。
韩迄手上没有端着酒杯过来，也拉住了楚玉想要灌酒的手。
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直视楚玉的眼睛：“楚玉，你同我说句真话，你是不是喜欢男子？”
楚玉瞥他一眼，另一只手接过酒杯，倒进嘴里，啧啧两声：“韩迄，你说话还是那么直接。”
韩迄这直来直往的性子，有什么问题总是直面问出来的，一点含糊都带不得。
韩迄盯着她，像是定要得到个结论。
楚玉知道自己不回答，韩迄便要一直问下去，却也不想就这么如了这死脑筋的意。
她原先都投入眼前歌舞，忘掉那一茬了，这人偏要在她面前提！
“陪我喝两杯，我就告诉你。”
楚玉这么提了，哪想到韩迄当即就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倒了一杯仰头喝下：“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那爽快的模样，都给楚玉看愣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人是不太喜欢喝酒的，今天怎么这么干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玉看着这梗着脑袋一头撞上来的韩迄，又给他倒了一杯，挑了挑眉梢：“请。”
一连六杯，韩迄的动作干脆的很，喝完就凑到她面前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旁边的大臣都已经向她这边投来了震惊又鄙夷的视线了！
楚玉只觉得头疼，这京都的怪人，可比北境多多了！
看着韩迄一张脸都喝红了，上座的皇帝视线也都聚焦过来了，楚玉看着周遭安静的氛围，眼咕噜一转，计上心头。
对上韩迄再次投来的问题，楚玉干脆点头：“对，我是喜欢男人。”
舞乐停滞的空隙，能听到大殿之中传来的好几声抽气声。
皇帝显然也是听到了楚玉的回答的，背脊靠在了龙椅之上，似乎也有些一筹莫展。
楚玉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承认自己喜好龙阳能打消皇帝给他赐婚的念头，楚玉倒不在意再背个断袖的名头。
她向来是不在意虚无的名声的。
他们楚家，无论是盛名也好，恶名也罢，早在她还是世子的时候，那些谣传就已经满天飞了。
可是在她父亲的功绩面前，这些谣言都不堪一击。
北境人的崇敬，她听了千遍万遍；北荒人指着鼻子的谩骂，她也能如数家珍。
可谣传终究是谣传，无论夸耀还是诋毁，都冲不垮本身就强大的她，所以她压根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面前的韩迄听了她的回答，默默叹了口气：“竟是这样，看来小妹一腔欢喜，终究是错付。”
楚玉侧目，满头问号。
韩迄的小妹？
这就是哪里惹上的桃花孽啊！？
她的眉头高高隆起，她这么招惹姑娘家喜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