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和贺聂的反应都非常灵敏,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刺客每每攻击,不是被他们躲开,就是被反手打了回来,戳中的都不是什么致命伤。
这两个人就像是两条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不好去捉。
镇北军前来接应的船只速度很快,顶着北荒军的攻击前来接应他们的大人。
楚玉呼吸急促,长时间浸泡在水里让她逐渐有些体力透支。
四肢像是灌了铅似得,怎么都划不动了。
身上那些被划开的伤口被河水泡烂了,隐隐发疼。
临近船只了,几乎是贺聂在拖着她走。
他倒是没想到,他和楚玉配合起来,竟真的能从敌方的追击中逃生。
从背面登上镇北军的船只,有盾牌手挡在前方,楚玉和贺聂倒在甲板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碧蓝的天空宁静,耳边的战火喧嚣。
楚玉没有休息多长时间,撑着身子站起。
她是镇北军的主帅,谁倒下了她都不能倒下。
“全军后撤!撤离滨江,转攻云城!”
一声对着镇北军的号令传下去,江边所有的镇北军都动了起来。
如今敌方主帅还在河里泡着呢,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是!”
千军万马的一声嚎应,显得镇北军气势逼人。
镇北军现在便要攻城了!
同样听到了风声的北荒军一时之间有些乱了手脚。
他们的主帅尚未出水,云城并布守,他们是要在这儿等主帅,还是要回去守云城?
军心大乱之下,和镇北军的对抗已经有了松动,楚玉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岸边。
她身上可见的狼狈,全身湿漉漉的,还有不少伤口。
从水里走上来之后,没了河水的清洗,那殷红的血迹便冒了出来。
楚玉倒是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是泡的太久没了痛觉还是怎的,倒是急坏了旁边的人。
没有感到疼痛,那边无需多在意,楚玉只是去换了一身干衣服,便骑上快马,率先冲向了云城!
毕竟伤口随时可以处理,但时机稍纵即逝。
在他身后的镇北军军士气大作,一个一个喊着“杀!”冲向云城,去夺回他们的故土。
那一天,冲天的喊声似乎滨西城里都能听见。
千军万马冲向云城,马蹄踏起的尘土,被刀光划破。
慌乱抵抗的北荒军,根本不是镇北军的对手。
巨大的开门柱撞向云城城门,早已蓄势待发的登云梯,架上云城城墙。
镇北军们杀红了眼,手中常见不停,身边血雾弥漫。
刀枪剑戟的碰撞声,喊打喊杀的咒骂声,怜悯祈求的哀嚎声……
战场之上,你可以听见任何的声音。
楚玉冲在最前头,冲向她所熟悉的云城这座城池的最中心处——他们楚家曾经的宅院。
阿克桑这个人十分自大,他的军机所在,果不其然就是在楚家曾经的宅院之中。
楚玉一马当先,冲进楚家宅院将这些鸠占巢穴的北荒人屠戮殆尽的时候,紧随其后的镇北军们都没来得及冲进院子。
等他们找到楚玉的时候,她眉目冷肃,手中的红缨枪穗子上滴着血迹。
在他周围倒下了一片北荒军,他们身上的伤口皆是一招毙命,招招狠辣。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身披血红铠甲,面容妖冶,鲜血落在她脸上,一层又一层,凝结成水珠,顺着她脸颊滚落。
一旦冲破了云城,比起那些强占云城的北荒军,那些常年镇守在这里的镇北军们更加熟悉这里。
熟悉的场景让他们犹如鱼入海底,不但世纪大增,而且集善利用云城建筑躲避北荒人的进攻。
久攻不下的云城,不过半日便被楚玉夺了回来。
云城城楼之上,楚玉再次吹响了怀中那一只犀牛号角。
号角声随着云城楼上的扩音装置荡开老远,传到了滨江河边,传到了燕塞城池,随着塞北的秋风,一路吹到了京都……
楚玉从云城城池之上回看大乾江山。
曾经失去的疆土,终于是在这一日夺了回来。
云城的城墙早已伤痕累累,角落处堆着不少石子,楚玉不用去看,都知道每一颗石子上都镌刻着一个名字。
那是曾经守卫在云城的将士,那是曾经战死沙场的勇者,或许这对名字中也有她父亲的名字,祖父的名字。
他们同云城一样,势必永远守护大乾的江山。
城中的肃清还在继续,楚玉的号角声连绵不绝。
听到这熟悉的号声,听到从云城城墙传来的声音,便知道云城之战他们胜了!
相比起前几战,这一场胜利来的出乎意料,甚至显得有些儿戏。
可胜利就是胜利,浮出了水面的是她,攻下了云城的是她,那么胜者就是她!
楚玉将城墙上北方人的旗帜砍断,重新换上了大乾的气质。
所有看向城墙的镇北军,忍不住的欢呼。
五年了,失去云城已经五年了,他们终于回到了这里。
在战场上再杀伐果决的将士们,此时也忍不住流下泪水。
“云城,我们夺回来了。”
这一声声的称述,也不知道是说给他们自己听,还是说给那些已故的战友听的。
将城中的北荒军全都肃清,正北京马不停蹄地开始部署军队入驻云城每一处角落,以云成为出发点,再次扩张,将原本属于大乾的土地一寸寸的夺过来。
楚玉走下城楼,再次走进楚家宅院。
这里面的尸体已经被人清理干净,楚家宅院再次陷入沉静之中。
原本摆放在灵堂的牌位不见了,换来的是一所焦黑的房屋。
北荒军将他们楚家的灵堂烧毁了。
楚玉径直走过那些焦黑之地,在灵堂最里面停下。
扫开地上的焦土,楚玉也不知道摁在何处,面前打开一所地道。
除了他们楚家人,谁也不知道边关灵堂之下,有一处密室。
楚玉点了火折子走进去,密室之中昏沉,依靠着手中那点光亮,却能依稀辨认出靠着墙边那一把把万民伞的模样。
楚玉走到密室最深处,一处台子上放着两卷铁书。
那是父亲和祖父曾求来的丹书铁券。
而在这两卷之中放着的,是一个小匣子。
扫开匣子上的积灰,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一个“钟”字。
那是她母亲的妆匣,也是她母亲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