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一便有二,在徐烟之后各个城池的女子纷纷向着羊渠城赶,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筛选聚集有上百女子。
这些女子们都是经过楚玉层层的筛选才留下来的,她要组建一支女子奇袭军,他们或许没有男子那般惊骇的力量,也没有老兵那样从容的应战经验,但每个人身上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特质。
楚玉要打造的,是一把不知从何种角度刺向敌人的尖刀!
这把尖刀的塑造,她都要亲力亲为,所以这些天,楚玉一直待在羊渠城边上的女子军军营之中,安排调度。
这些刚刚应召而来的女子们,尚且对军营中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们之中,甚至有一些身上衣衫破烂,头发结痂难以梳理,在进入军营的第二天,便剃去全部的头发,只留下个光秃秃的脑袋。
楚玉这些天观察过了,这些天的相处之下,将近半数的女子对其中一个身量高大,满脸凶相的女子甚是推崇。
女子名叫陈二妹,是北村一户屠户之女,平日里以杀猪为营,一把杀猪刀干脆利索,是那附近一带有名的悍女。
年过二十六依旧无人求娶,她倒没在意婚嫁,日日杀猪也乐得自在。
她是在徐烟之后,第一个找上门来的。
她父亲被北荒人杀了,这世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楚玉试过,这陈二妹的力气比起好些男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对一些致命点了如指掌。
可以说一只活猪放在她面前,她能轻轻松松的将其制服!
可若说杀人,陈二妹终究还是有些不甘下刀。
楚玉看着面前与她对峙,招式不见狠厉的陈二妹,长呼出一口气,稍稍蹙起了眉头。
这不是陈二妹一个人的问题,是这些女子们的通性。
或者说,这是新兵的通性——不敢杀人。
原先这个问题也好解决,将新入镇北军的新兵蛋子们全都拉出打一场战役,当你的刀不砍向敌人,对方便会砍向你时,自然便会动手。
简单,残酷,但也有效。
可是说让这些女子们现在就上战场去?
只看她们如今这缩着脖子的模样,只怕还没见到敌人的刀尖,便吓破胆了。
楚玉闭了闭眼睛,手中长剑一转,一手负于身后,只单手出剑,那气势却比刚刚凛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直聚精会神应对楚玉的陈二妹动作灵敏,立刻挡住了楚玉这挥来的一招。
架住长剑攻势之后,陈二妹只觉得虎口发麻,这一招的力度,显然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楚玉只单手与她应战,却每一个动作都又快又猛,长剑划过,在陈二妹胸前软甲上划过,划破了她未附着软甲的胳膊。
只一剑的功夫,陈二妹的胳膊上便洇出血迹。
伤口不深,却叫在场围观的女子们忍不住惊呼出声。
陈二妹表情有些发怔,抬手摸向的却是胸前的软甲。
刚刚楚玉的长剑再高一些……或许抹过去的就是她的脖子了!
楚玉收了剑招,看着陈二妹:“刚刚你若是在战场,就已经被我杀死了。”
楚玉是收了力度的,她先前那个位置,完全可以再刺的深一些。
与楚玉对战的陈二妹深有感触,她心中惊骇无比,眼前这人只单手便能有这样的招式,他的实力到底在哪里?
楚玉环顾周围的女子军,缓缓开口:“各位都是我亲自挑选进来的人,女子军比男子更要艰难,更何况如今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各位,能加入女子军,想来来之前已经做出决断了,如今的实力远不够应敌,该对自己狠起来了。”
这上百的女子,每一个楚玉都亲自教导过。
也就是这些天她抽出时间来特意教导她们,再过几个月新兵入队,她便分不开神来管这些人了。
楚玉深切的知道,一个女人发狠起来该有多么的可怕。
所以她也对这支女子奇袭军抱有极大的期待,虽说如今战事频发,但也正是磨刀的好时候!
陈二妹看着楚玉的视线有些复杂,这么多天,她从未看懂过眼前这人在想什么。
身为镇北军的统帅,却想起要做女子军,甚至暂时舍弃前方二十万镇北军,日日待在她们这个百人刚过头的小军营里训练她们这些女子兵。
楚玉在这些女子军的军营中一呆便又是一个多月,每日起得比她们所有人都早,睡得又比他们所有人都晚,将她们每一个人都带入训练的正跪倒之上时,才因前方紧急军情被召回。
由陈二妹带队,继续先前已经制定下的学习和训练。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楚玉的鼓舞,那些看着就让人害怕的锻炼手段,她们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女子军的消息也从北境传到了京都,又是一本本的折子往皇帝案头递。
朝中不少人不赞同楚玉这样的做法,浪费镇北军征军名额,来容纳这些女子,他们觉得这实在是儿戏!
早朝不出意外的,两方人又吵了起来。
那些力挺大皇子的臣子,自从自家大皇子公开帮楚玉说话之时, 便知道这楚玉是他们一边的人。
在那些人上奏要惩处楚玉的时候,他们总是要站出来为楚玉说话的,即便他们心中也 很不认同楚玉的做法。
让女子上战场能做什么? 去对敌军使用美人计吗?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样的决定嗤之以鼻,唯一人除外。
宋知韫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任由那两拨人怎么吵,他都纹丝不动。
楚玉这做法荒谬吗?
不,只几次战役便能看出来,那人是一个战事天才,是古往今来少有战将!
他要培养的军队,只会让人更加期待。
而他没有站出来力挺楚玉的原因还有一个……
上座的皇帝咳嗽两声,让争吵不休的朝臣们安静下来,他去由冯连扶着起身,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朕乏了,尔等退朝吧。”
皇帝的身体这两年每况愈下,如今任凭朝中吵得昏天黑地,他也就只是旁观上一会儿, 什么决定也不做,顾左右而言他。
皇帝老了。
这不止是宋知韫一个人的想法,也是所有俯身恭送皇帝的臣子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