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喝酒之后，翠儿看着楚玉和宋知韫的视线就怪怪的，总透露着让楚玉后背毛毛的感觉。
宋知韫的话终究还是没说下去，便和楚玉两人双双回去休息了。
楚玉看着这两天像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翠儿，扶了扶额头：“有什么话你说吧，别再这样一直盯着我了。”
翠儿趴在楚玉身边，眼睛亮亮的：“大人你和宋大人之间……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对方啊。”
翠儿最初是从风月场里出来的，对这种情绪最为敏感，她只看楚玉和宋知韫之间的氛围，大概是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寻常。
楚玉是如何对魏松元贺聂他们的，又是如何对宋知韫的？这明显就不一样嘛。
对翠儿这样直接的问话，楚玉抿了抿传，矢口否认：“没有，只是寻常的朋友而已。”
朋友，这个词语出口之后楚玉停顿片刻，下意识的，她竟然已经把对方纳入了朋友的范围了吗？
翠儿听了这话，却是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大人您对宋大人明显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翠儿也说不出，但是翠儿相信自己看到的。
楚玉不说话了，翠儿便又往前凑了凑：“我看宋知韫是个极好的人的，大人您若是对宋大人动了心，干脆告诉了他，他也会站在大人这边的。”
告诉宋知韫？
告诉他自己是女人？
楚玉嗤笑一声，将翠儿的脑袋推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被你发现了身份已是意外，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楚玉回不了头了，她自己知道。
她的眸光垂了垂，手指轻叩茶杯，或许她心里对宋知韫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可不可能与那人有什么瓜葛的。
她还有事情没做完，父母死因尚未查明，边关城池尚未夺回，她大抵是做不回女子的。
所以她找翠儿求了药，寻求绝经断子，就是为了断了自己唯一的念想。
活在这世间的只有身为将门之后的楚玉。
她对着翠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再说，起身便到院子里练武了。
去了前线之后，楚玉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练武了。
她一招一式尽现凌厉，整个人看上去杀气腾腾，分毫都不会让人想到那身躯是个女子的身躯。
时间将近午时，有人上来传报，把拜访的帖子递给了楚玉。
楚玉掀开一看，上面熟悉的两个名字并排而立：彭煊辉，向笑。
前些日子街上一逛，看来已有成效，街头巷尾套路的都是楚玉已经回来的消息。
这些话肯定也进到了彭煊辉和向笑的耳朵里。
这便上门拜访来了。
楚玉将帖子放到一边，吩咐下去好好招待两位。
她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宋知韫碰了头，一起去会会彭煊辉和向笑了。
只是谁也想不到，再见到彭煊辉，会是那样的彭煊辉。
楚玉印象里的彭煊辉，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个极会算计的人。
可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木讷的牵着向笑的手，眯着眼睛辨认了许久，才开口：“楚玉。”
楚玉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却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演的痕迹。
这不对劲！
彭煊辉好像……傻了？！
楚玉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站在彭煊辉身边的向笑身上，向笑还是一副端庄的世家大族风范，对着楚玉微微行礼：“见过大人。”
楚玉敛下眼中的情绪，将两人请了进去，可是她的视线却有意无意的总是落在彭煊辉身上。
怎么回事？彭煊辉怎么会变成个傻子？
彭煊辉好像真的对周围的事情恍若未觉，只是乖乖的跟在向笑身边。
倒不像是向笑的夫君，而是她的儿子。
向笑牵着彭煊辉，笑看着楚玉：“大人见谅，夫君他在路上受了惊吓……”
她没详细的说，只是露出了些悲痛的表情：“夫君他被陛下责罚之后痛定思痛，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时时刻刻活在愧疚之中，日日念叨着要亲自来给大人您道歉。”
愧疚？道歉？
这是彭煊辉能说出来的话？
“所以我们夫妻两边一直云游到了边关，就想亲自见到大人之后，给大人陪个不是。”
说着向笑便带着彭煊辉，要给楚玉跪下。
被楚玉先一步拦住，她一只手扶着向笑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彭煊辉的胳膊，不让两人拜下去。
彭煊辉虽然已经被贬为庶人，可朝中势力仍在，甚至皇帝对他也关爱万分，没有了三皇子的名，却依旧是皇子般的待遇。
“向夫人哪里话。”楚玉将两人扶起之后，给他们奉了茶，“只是边关凶险，两位不该过来的。”
向笑叹了口气，带着彭煊辉坐下：“唉，我们也知道这一趟不易，只是过来见大人一面方显得诚意，也才敢请求大人原谅。”
“我看这边关百姓对大人都颇为信服，大人还夺回了被北方人抢去的城池，能力斐然啊。”
向笑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夸楚玉，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却总让人觉得背脊发寒，好像被毒蛇盯住了一般，难受得紧。
“这里安宁，我们也打算在这里住，若是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楚大人大可来找我们。”
向笑的仪态完美，言语之中毫无对抗之意，甚至是想在这里停留。
宋知韫在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那不知道您的夫君如何想的？”
一直是向笑在同楚玉交谈，倒是没有听到彭煊辉的声音。
向笑的视线落在了宋知韫身上，眸子眯了眯，还是笑着扯了扯彭煊辉。
彭煊辉抬头，盯着楚玉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个怪异的笑容：“留下，我留下。”
那笑容看的人毛骨悚然的，实在算不上友善。
楚玉和宋知韫交换了个眼神，却都是按兵不动的神色，直至向笑和彭煊辉离开，都未执一词。
直到四下再次安静下来，楚玉抿唇：“彭煊辉，真的傻了……”
她像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似得，眼神有些发直。
宋知韫缓缓点头：“这个向笑很不一般，他们留在这里必然不会什么都不做，且盯紧了他们，再盘算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