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全程的老伯此时面上满是担忧神色,他一拍大腿,看着楚玉:“大人,您这是摆明了和侯家过不去呀,侯家不好惹,那位姓刘的守军大人也不好惹。大人,是我连累了你啊。”
老伯说着,就要落下泪来。
短短的相处,一次的帮助,足够叫朴素的边关人民将她视为朋友。
楚玉嘿嘿一笑:“我没事儿老伯,我是燕塞城的守城官啊,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楚玉长得好看,穿着一身玄黑色官服,嘿嘿傻乐的模样,倒有几分年轻人的天真之感:“老伯你以后有啥事儿,就到守城官府邸来找我,有什么能帮的,我能帮的一定帮忙!”
老伯诶诶两声,直呼好好好。
楚玉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就继续往前走了。
翠儿回头看了看那个老伯,又看了看街旁不停往他们这边看的街坊邻居。
凑到处于身边压低的声音:“大人,咱们这样一闹真的没事吗?”
就他先前看听到的那些消息来看,侯家在燕塞城确实一家独大,而侯三爷能在街上横行霸道,依仗的除了他那老爹之外,更是一直驻扎在这里的刘乐期。
楚玉脚步轻缓,不见紧张,她看了看街边买着的编制小玩意,毫不在意的说:“你知道洛川军的大本营距离燕塞城有多远吗?”
翠儿不知道楚玉为什么提起这个问题,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洛川军在西边,到北境来中间隔着好几座大山,若是要到这边来,日夜兼程大概也要有三个月了。”
楚玉颔首:“那侯家和着远在万里的刘家是怎么结上亲的呢?”
怎么结亲的?
翠儿摇了摇头:“这……我似乎没听人谈起过。”
魏松元再旁提醒:“侯三爷明显是北境口音,应当是土生土长的北境人,他姐姐和守军的事儿,怕是近些日子才有的事。”
楚玉点头,从街边买了些下酒的花生:“没错,他姐姐若是真同刘乐期在一起了,那可算不上什么,见了光的好事儿。刘乐期边关述职期间还能抽空成个亲,古往今来还是头一遭了。”
翠儿当即眼神一亮:“所以说,他们不敢承认!”
楚玉颔首,看向翠儿:“边关城这个地方,看似朴素而简单,却处处都是精彩。”
“眼下最要紧的形式便在这里,你觉得这城中会没有各方安插在边关城的探子吗?”
虽说权力的中心在京都,可由权利分散出来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楚玉颠了颠手中的花生袋子,凑近了翠儿耳边:“就像是刚刚卖花生的小贩,他就不是北境人。”
翠儿当即下意识的就要回头看,一转头却被魏松元完完全全的挡住了视线,魏松元沉声:“你小心被人发现了。”
翠儿当即回头,却见楚玉已经拆开花生袋子,揉了一颗花生米,向上抛到嘴里:“我虽大概能看出他们不是北境人,却瞧不出他们是为何来北境。只是他们在总归不是坏事,边境的形式传出去,传到一些想要大乾好的人耳朵里,总归不会让北境一直这么乱下去了。”
镇北军在北方多年,比起那些突然到访的势力,无论是知县,还是各地方的守城官,楚玉总是更清楚一二的。
就目前北方形势来看,想它好的人,总比想它不好的人多太多了。
楚玉嚼吧嚼吧:“咱们今天出来逛这一遭,也算是把名声拉回来了一些。”
翠儿在后面看着她有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魏松元忍不住开口:“大人,你现在若是稳重些,我们的名声能更好。”
楚玉看着本就太过年少,他们先前出去打探消息,甚至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京都大家族子弟落魄了,被发配到北京来胡闹的。
这一路上穿着官服逛逛吃吃,看上去一点不像是能受人敬仰的守城关。
更何况楚玉还不允许他们在外说她是宁康候的儿子,叫这些本就对守城官不服的百姓更瞧不上她了。
虽说刚刚为了帮助个老伯,和侯三爷对上了,能叫人看出他不是个趋炎附势但主,可得罪了侯家,这些人暂时也不敢同他有什么交情。
甚至有不少大娘看着她的视线都带着些同情。
楚玉一连穿着官服上街了逛了五六天,每天都像是随意闲逛,带着翠儿和魏松元,买上一包花生米,一边吃一边找大伯大娘们搭话。
这些大伯大娘原本还有些害怕,看着这么多天那记仇的侯家都没来找楚玉的麻烦,也逐渐的放下心来,有时候看到楚玉,都有个笑脸相迎。
楚玉也乐呵着,天天去不同的摊子上吃点小吃的,长得好看还乐呵呵的,很得大娘们的欢喜。
“小大人,新蒸出来的馒头,要不要来上一个抗饿的很呢!”
馒头铺的大娘笑呵呵的从笼屉里拿出个又大又白的馒头,递到了楚玉面前。
楚玉从身上摸出两个铜钱,放在了大娘手里,也不扭捏,接过馒头大啃一口。
“孙大娘诶,你这馒头做的越来越香了。”
孙大娘笑哈哈,给楚玉打了一碗豆浆:“小大人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楚玉哈哈笑着,周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知道是谁看着结尾的方向喊了一声:“侯……侯家来人了!”
寻声望去,就见到街尾处,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圆润的中年男子,在他身边跟着的唯唯诺诺的人影,可不就是先前嚣张至极的侯三爷吗?
周围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楚玉。
侯家人必然是来找她的。
楚玉倒也不怵,大大方方的往侯家人方向而去,手上拿着馒头,若无其事的啃着。
眼看两方便要碰头,众人料想着的侯家上门寻仇的戏码并没有发生。
中间的中年男子憨笑着对着楚玉拱手:“楚大人,前些日子犬子唐突,侯某特地来赔罪来了!”
说话的是侯家家主,侯越。
他向后一抓,捞起自家儿子的脖子,便将人推到地上:“我家这小子,以前就天天憧憬着镇北军,侯某惭愧,给他养了这一生爱吹牛的臭毛病,小儿有什么失言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
侯越一段话说的漂亮又干净,把他们侯家和刘乐期的关系算是撇得一干二净,油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