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蝉鸣停歇,寂静无声的夏夜里的,树叶忽而发出一阵响声。
“大当家,我们真要现在去救那些人吗?”
徐素一巴掌打在了发问人的脑袋上:“不快点把他们救出来,难道就任由他们被朝廷的走狗辖制吗?”
被打的人摸摸脑袋,囔咕两声,没有发作。
“趁着夜色,咱们对寨子总比那些人熟悉,也不是没有胜算的!”徐素观察着前方的动向,压低了声音。
一行人顺着墙根潜入了的山寨内。
此时的山寨,每个房间的烛火全都熄灭,好像原本活动的人,也都陷入梦乡了。
几个大汉分头行动,悄悄的查看每个房间的动向。
再聚头的时候,却都是面面相觑:“大当家的,没找到兄弟们啊?”
“我也没找到。”
“我这边也是。”
……
一壮汉左顾右盼,试探性的开口:“他们会不会把人都关到后面地牢里去了?当时我们就是把他们关在那的。”
徐素细想也觉得很有可能,当即动身向着地牢而去。
这里毕竟是徐素的山寨,他们找起路来格外的方便,顺着地牢门溜进去,就能看到用木头打造的栏杆,擦亮火折子往里一看,地牢里可不就挤满了被捆成粽子似得山匪们吗?
“嘿,醒醒,我们来救你们了!”
为首的壮汉格外兴奋,压着嗓子去喊地牢里的人。
可任凭他怎么呼喊,地牢里挤挤挨挨的人却始终都没有动。
怪异的场景让汉子有些疑惑,他转头看向徐素:“大当家的,他们怎么不理我?”
没等来徐素的回答,周围忽然被火光照亮,一个个举着火把的人冲进地牢里,将徐素一行人团团围住。
“他们不是不理你,是不敢理你啊。”
楚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徐素回过头,就看到好整以暇走进来的楚玉。
随着她的话,那群挤在一起的人中站起几个楚家护院,原本一动不动的山匪们立刻向四周散开,躲他们躲得远远的。
原来,一早他们就在这里埋伏好了!
徐素心中微惊,看向楚玉:“你们一早就算计好了!”
楚玉 看着他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嘴角上翘:“过奖过奖。”
地牢四面封锁,徐素他们在这里,如同瓮中捉鳖一般,被轻易擒住。
他心中愤愤,对着楚玉呸的一声:“卑鄙!”
楚玉对他这举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挥了挥手:“把徐素带出来,其他的一样都关进去。”
楚家护院身手利索,带着徐素跟着楚玉走到正堂里,韩迄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但是看到徐素被压上来,眼中还是有些震惊的情绪。
早在制定这晚上的抓捕行动的时候,他就有提出过质疑。
若是这个山匪头子不来怎么样?
赌这样一个概率,不如暂且放过, 先去江南将本职事物完成。
楚玉却笃定的看着他:“若是不来我们倒也不亏,若是来了,也好有个完全的准备。”
她像是个耐心的渔者编织一张大网,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这一点上,韩迄是佩服她的。
楚玉看着被压在堂下的徐素,坐在了韩迄身边, 呷一口桌上的茶水:“韩大人,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迄正了脸色,看向满脸不忿的徐素:“你们原是江南的农户,发了水患才上山做了匪的,我说的是也不是?”
徐素嗤笑一声:“与你何干?少拿什么朝廷救灾的诓骗我,贪生怕死的狗官!你们全都是指着江南水患捞油水呢!”
韩迄皱眉,没想到这徐素对朝廷官员的误解如此之深。
“是谁同你说,来赈灾的人都是指着江南水患捞油水的?”韩迄站起身子,追问道。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徐素看他靠近,一点都不相信他,脱下自己的鞋子就向他砸去。
扣着他的楚家护院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有过激的举动。
韩迄被他惊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
“这……”
他一个自小出生在书香门第的人,莫说审讯了,连个小贼都很难瞧见,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楚玉终于是放下了茶杯,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既然你不想说是谁在挑唆你,那我们就说说明德书院吧。”
一直挣扎不歇的徐素停止了动作,看向楚玉的视线终于有些慌乱。
“水患爆发,明德书院应该做了不少好事吧。”楚玉背着手,一步步走近徐素,“他们给你们房子住,给你们米粥喝的时候,可有让你们劫持京都来客,可有告诉你们朝廷中都是些毫无作为的狗官的?”
一语之重要害,徐素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他们可知自己救了的,都是十恶不赦,占山为王的匪寇?”
“不是!”徐素对着楚玉喊出声,“我们都是有苦衷的……有苦衷的。”
他眼眶泛红, 情绪可见激动:“你知道什么?!你见过现在的江南吗?你知道水患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徐素双手颤抖, 面露痛苦,八尺男儿此时却已经泣不成声。
韩迄看得动容,刚想上前拍拍楚玉,让她莫往人心窝窝上戳。
就听到楚玉依旧冷静的声音:“霍家允诺你们了什么?”
霍家……
徐素的身体僵住了,他下巴轻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楚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对他的痛苦始终无动于衷:“能让你们如此卖命的,应该不止是盐吧。”
徐素表情灰败,他刚想说点什么蒙混过去,抬头就对上了楚玉那双冰凉的眼睛。
她像是要望到人的心里去,让徐素觉得她已经把自己心中的盘算看个一干二净。
他张了张嘴,复又闭上,认命的叹息一声,声音微哑:“霍家有个造船厂,只要我们劫了京都来的马车送给他们,他们就愿意造船去救人。”
徐素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撑着地面的手颈窝成拳:“我们那很多村子都被淹了,有人还被困在酒楼的屋顶上,有人还飘在水里…我想救他们。”
“我求过府衙,想让他们派船将那些被困住的人救出来。霍家说朝廷不管这事,不如帮他们做事,他们会派船去救人。”
“前天我已经将劫到马车的消息传去霍家了,他们几天后就会来取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