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山寨后院的牢房,徐威柱一种大汉被捆了进去。
山寨的人将楚家一行人围着房柱捆了一圈,确认牢靠之后,才转身离开。
徐威柱眼看着他走出了房门,才转动手腕,将藏在袖子中的小刀抽了出来。
他摸索着麻绳边缘,用小刀一点点的割断手腕上的麻绳。
小刀锋利,没一会儿就将捆着他手腕的麻绳割断了,徐威柱正欲挣脱,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着人数不少,他收下动作,招呼所有楚家护院按兵不动。
房门很快被推开,那些带着他们到这里的山匪,推搡着一群满身汗味的人走了进来。
“进去进去,都给我老实待着。”
来人衣着朴素,蓬头垢面的,看上去状态并不好。
推搡进来的人都护着中间一位身姿单薄的男人,中间那男人正喘着粗气,擦着脸上的汗渍。
“大人,没事吧。”
“大人你可还好?”
徐威柱定睛瞅着那人,表情有些怪异,等山匪离开之后,他才犹豫出声:“韩迄大人?”
陌生的声音让刚进牢房的人警觉一瞬,韩迄扭过头看向徐威柱:“你……”
他盯着徐威柱的脸瞅了半晌,眉头拧起:“你是跟在世子身边的人?”
徐威柱猛的点头:“是啊,韩迄大人,没想到您会在这!”
韩迄身边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上去表情有些不自然。
韩迄上前两步:“你们怎么在这儿?楚玉呢?楚玉也被扣在这了?”
他的视线在这群人身上逡巡,却并没有找到楚玉的身影。
“世子他不在我们这儿,他被山匪头子带走了。”
韩迄原本松下一口气的心情再次紧绷,舒展的眉头也皱起,比之刚刚更甚。
他长叹一口气,面容哀戚:“唉,完了,全完了,我们要困死在这山匪窝里了。”
一近侍忍不住开口:“大人,其实只要把那个宋知韫送出去给山匪妹妹成婚,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的。”
韩迄听到这话,皱起眉头厉呵一声:“胡闹!”他的视线看向说话那人,“这种事你莫要再提,知韫小友他不是随意打发的货品,怎可不顾他人生死换自己安危?”
“更何况就算我们能偷跑出去,那些赈灾的银两和货物呢?你打算就这样溜去江南吗?”
韩迄的视线如有实质,盯得说话那人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甘心的嘟囔道:“可他不过就是个奴隶……”
“韩大人。”徐威柱突然出声,截住了他们那边的争吵,“请问我们宋知韫宋公子人呢?”
他一声宋公子,直接抬高了宋知韫的身份,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话。
徐威柱将身上的麻绳取下,气势看上去有些危险,一步步靠近韩迄那群人但时候,让刚刚那个还嘟囔着的人忍不住后退。
楚家护院们一个个的都挣脱开了麻绳的束缚,一群身强体壮的汉子站在那的时候,颇具压迫感。
韩迄对上徐威柱的视线,面露难色:“我们被那群山匪掳来之后,他们一直压榨着我们帮他们开荒种地。这山匪头领有个妹妹,对知韫小友…颇为痴迷,日日都会把他叫过去念书给她听。”
韩迄的表情也有些复杂,显然也觉得这事有些离谱。
但据宋知韫所说,那小姑娘把他叫过去念话本子,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除了天天嚷着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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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宋知韫,确实是在徐烟面前,但他面前的又不止徐烟一人。
徐素一脚踩着座椅,一手捏着块玉佩,看向宋知韫:“你老实交代,这玉是不是你的?”
宋知韫扫一眼他手中的玉佩,低垂下眉眼,不答他的提问。
徐烟再旁看着他垂目的模样,表情有些焦急。
她扯着徐素的衣摆:“哥!做什么那么大声,你别吓着他。”
宋知韫的长相,是她最爱的文人样貌。行事作风也自带一种饱读诗书的韵味。
他认识很多字,每次读话本的时候,都能把她念睡着……
咳咳,这个暂且不提。
看着自己喜欢的文人低眉敛目的模样,可把徐烟心疼坏了。
徐素忍着怒气,轻轻扶开自家妹妹的手,从怀中又摸出一块玉佩。
两块玉佩放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徐烟!我在说正事!宋知韫我再问你一次,你身上这玉佩是哪来的?你可认识楚玉这个人?”
听到楚玉的名字,宋知韫微微抬头,看向徐素手中握着的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
徐素看到他抬眼,冷哼一声,将手中哦你好玉佩亮给他看:“这玉佩是今天从那两个姑娘身上搜下来的,和宋知韫他身上的是一模一样啊。他们两波人是一伙的!”
徐素将两块玉佩丢到桌上,指着宋知韫:“那么那一行人中,被掳来的时候就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们是朝廷命官!又都是一口京都口音,那一帮人都是朝廷派下来的走狗!”
他踹翻脚下的椅子,凑近了宋知韫,直接拎起了他的衣领:“我观你说话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咱们江南的人,再加上我妹妹喜欢,这才让你不用和那帮人一样干苦力,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不然…不然!”
他说着,抽出腰间的砍刀,架在了宋知韫的脖子上!
“大当家!”
“大哥!”
他的举动让周围人惊呼出声。
宋知韫抬眼与他对视,却是勾起一个笑脸,抬手抵开了徐素的砍刀,再开口,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官话:“莫装了,徐大当家,你不敢杀人。”
他的话说的笃定,甚至动作都行云流水的好看。
“你!”徐素被揭了短,气结的瞪着宋知韫。
宋知韫则是慢条斯理的将砍刀抵开,将自己的衣领从对方手中拽了出来,理顺了褶皱。
“你们都是些种地的农民,手上根本没有杀人的伎俩。在座几位,杀过猪的,恐怕都没几个人吧。”
他的语气笃定,走到桌前,拿起原本佩戴在自己身上的玉佩,将它重新揣进怀里,又重新走回徐素面前:“你们被江水冲得流离失所的时候,是明德书院救了你们,又是施粥,又是建房,这才让你们在这山丘上安了家。明德书院贤名百年,也想不到他们救下的人,占山为王干起了山匪的勾当吧!”
徐素听他的话,怒视向自己的妹妹:“徐烟!你全都告诉他了!?”
徐烟看着当下的场景,缩了缩脖子,不敢与自家大哥对视。
宋知韫直视徐素的眼睛:“你说,钟老知道你绑了他的外孙,会不会对你们失望呢?”
徐素皱眉:“外孙?那个楚玉?他真是徐老外孙?”
他追问得急,宋知韫却并没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