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庄客房内,彭煊辉端坐上首,刚从门口进来的红甲侍卫跪在他面前。
“一个都没找到?那模仿字迹的书生也没找到?”
红甲侍卫躬手:“是,属下一直沿路搜寻,这些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那信使的信已经被调换,此刻影咖u已经送到宁康侯府了。”
彭煊辉左手轻拍扶手,做沉思状。
信件被调换是好事,只是办事的人全部失踪实在是怪异!
“另外……”左边的侍从拱手,小心的瞅着彭煊辉的神色,“刚刚来楚庄的路上,遇到楚庄地下的人逃出来,楚玉好像发现了他们。”
彭煊辉拍向扶手的声音一沉,狠狠将桌案上的茶盏扫落到地上:“可恶,这个楚玉怎得这么难缠?!”
他阴冷的视线落在下首的红甲侍卫身上,冷言吩咐:“去将楚庄的事情处理好,手段利索点,不要再出纰漏了。”
侍卫领命离开,彭煊辉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没有看到边关来信,他始终不能安枕。
彭煊辉脚步微滞,眼眸眯起。
明日,他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楚玉。
而与此同时的,楚玉与贺聂也在房中讨论此事。
徐威柱将白日里在小竹屋里搜剿的一些账目书籍放到楚玉面前:“主人,这是从密道里搜出的基本账册,账册数目不全,应当是被那群断尾逃生的人带走了。”
楚玉粗粗打开那基本账目,上面密密麻麻的数目触目惊心。
一笔笔账目,大到人口买卖,小到宝物竞拍,一桩桩暗账可算是讲大乾律条触犯了个遍。
楚玉随手翻了两页,便将账册放到一边:“把这些搬到书房,送去给范先生查。”
算学本就不是她擅长的东西,范先生是祖父送到母亲身边的帮手,平日里将侯府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楚玉对他也是十分信服的。
贺聂抱拳,表情略有不解:“主人,前面那两个侍卫定然有猫腻,为何还要放他们入府和三皇子见面?”
“就是要让他知道。”楚玉嘴角牵起一个冷笑,“不担惊受怕两三天,岂不太便宜了他?”
从重生回来的每一天,楚玉都想将彭煊辉碎尸万段!
她妹妹的不幸,她镇北军的不幸,乃至她父母的不幸,这其中或许都有他彭煊辉的参与!
这叫她如何不恨!?
“算算日子,应该也是时候开始准备了。”楚玉修长的手指轻点桌案,“魏松元什么时候到江南?”
贺聂拱手:“他昨日才出发,走水路最快也要半个月。”
楚玉颔首,上辈子这个时候,江南遭遇水患,河堤决裂,江水倒灌入农田,村落,淹没了不少百姓。
官僚商贾明哲保身,救援迟迟没有进展,百姓被江水吞没数量叫人咋舌。
水患弄人,水匪猖狂,不少壮年劳力全都占山为匪,一时之间江南一带混乱不堪,百姓风雨飘摇。
上辈子,在楚玉死前,惠贵妃明确说过,彭煊辉的近卫都是他曾在江南养的私兵!
楚玉记得,当年水患,彭煊辉对此表现得格外积极,主动前往江南督察灾情。
如今想来,他前往江南只怕也与所谓私兵有关。
楚玉派魏松元提前前往江南,从霍家入手,势必要抓住彭煊辉豢养私兵的证据!
这一次,她不会让彭煊辉好过!
“主人,还有一事,这是今日德吉签下的契书。”徐威柱从怀中掏出一纸公文,交到楚玉手中。
楚玉斗开契书瞅了两眼,将它放入掌中。
“德吉这人,我另有用处。他的长相和我们略有不同,我会派他去塞北被北荒占领的城池去,看能不能调查出父亲他们战死的真相!”
从德吉有求于她但时候,楚玉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些人可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插细作,她为何不行?
那被北荒占领的十八座城池,她势必是要夺回来的,上辈子再讨回十八城的时间太迟了。
关于父亲他们的消息早就烟消云散,眼下正有这样的契机,为何不好好利用起来。
宁康侯府中,这些退役的镇北军全都被她调度起来,派往各个地方。
她似乎在下一盘大棋子,步步为营不敢落错一子。
“还有宋知韫。”楚玉嘴角绷直,“今日他在彭煊辉面前出了风头,保不齐马管事和彭煊辉会对他不利,这些日子贺聂你就贴身保护着他。”
只看那薄薄账目上的罪行,便知道马管事等人绝非善类,只怕他们不敢对付自己,会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
这第一刀,当然就要伸向点中他们要害之人。
贺聂啧啧嘴,拱手领命:“是,只是属下不明,世子为何如此看重他?”
贺聂询问过侯府下人,那人不过是世子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的奴隶而已,作何如此看中?
莫不是真如那些老不正经的镇北军老油子们所说,世子他……有龙阳之好!?
楚玉的视线扫过贺聂:“他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就前世所见,宋知韫这人是极其优秀的,纵如今龙困浅滩,日后也有飞黄腾达的日子。
贺聂撇嘴,不再多说什么。
就实话而言,他是不大喜欢那个沉默的小子的。
看上去阴森森的,不如追随世子身边。
楚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对着几人摆了摆手:“我今日也乏了,且下去吧,徐威柱你接着去审审马管事,若是有任何消息,随时来报。”
重生之后楚玉似乎落下了些头疾,但凡思虑过重,太阳穴总是隐隐发痛。
她活动了一下肩胛骨,前日梦中,她还似背后的蝴蝶骨被刺入铁链,孤身一人锁在地下室内,只有滴答的水声与她作伴。
即便梦醒,她也总是觉得背脊被刺穿,总要时不时活动一番。
她撑着脑袋,端起桌子上凉茶一口灌下。
冰凉的茶水顺着食管一路落入腹中,让混乱的头脑也得些清醒几分。
楚玉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心中郁郁无处发泄,找来些清酒,手执长枪于院中月色下起武。
院角蔷薇被枪风卷起,落下满地繁华。
破空声带出冷兵器的寒芒,照亮了楚玉烧红了的眼眶。
父亲的子子泣血的书信历历在目,叫楚玉咬紧了牙关。
彭煊辉,亦或是残害她镇北军的其他人!
她定要一个个的,让他们都付出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