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眉头微拧，视线在皇帝的脸上同宣纸上来回游移。
着一身丹砂红锦绣华服的皇上盯着她：“如何？”
眼下状况叫楚玉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试探着开口：“骂的……挺文雅的？”
貌若凶犬，那意思不就是看着像条疯狗吗？
明明是骂人的话，何必说的这么拐弯抹角。
皇帝嗯了一声，将宣纸交给旁边的大公公：“这是坊间议论你昨日殴打孙家四郎的词。”
他转了一圈，坐回了桌案之上，用侍从端来的铜盆净手，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到了楚玉身上：“你可有想明白，朕为何今日让你在外头站了一个时辰？”
楚玉抿唇，躬身跪地：“臣不知。”
她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感觉到，上首皇帝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你祖父带兵驰骋沙场，你父亲忠勇一生封侯拜相，百姓谈论起他们，始终都是信服的，怎的到你这，就落了个凶犬的名号！”
皇帝的声音不怒自威，大公公冯连把那一张宣纸被平铺到了楚玉面前，让上面四个大字完完整整的落在楚玉眼中。
明明是责备的话，楚玉却从中听出了一分痛惜。
她俯身叩首，那双敛下的眸子遮掩所有思绪：“是臣的错。”
楚玉认错得极快，倒是让指摘她的皇帝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
皇帝指了指楚玉，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最后一甩袖袍，冷哼一声坐回了桌案后边：“你父亲去边疆之前还曾同我提起过你，他说你将来是比他还厉害的将军，必定能助我大乾开疆扩土，现在看来，倒是他吹嘘了！”
听闻这话，楚玉骤然抬头，满眼的错愕。
她看着上座的皇帝，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我…我的父亲……”
皇帝见她眼眶泛红，心中叹惋。
他和老宁康候是年少挚友，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已有三十余载，视楚玉为亲生儿子无异，甚至比自己的几个孩子都亲厚几分。
看他这般模样也是心疼，缓和了语气：“楚玉，我知你是个顽劣的性子，但你现在不止是楚玉了，你是宁康候世子，是镇北军统帅最后的血脉，是你父亲拍着胸脯跟我炫耀的未来栋梁。那孙元良又值几分斤两，让你在宁康候的丧期与他大打出手？”
楚玉抿唇，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湿润的棉花一般。
她叩首拜下，虽是恭敬的姿态，声音却显得掷地有声：“是臣思虑不周！但孙家郎欲对小妹意图不轨，臣珍重父亲荣光，也沉痛他的离世。”她的话里带着沉重的悲怆，却还是咬牙说完了后面半句，“但比起父辈荣光，臣更想保护臣的妹妹。”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楚玉的话让上首皇帝沉默良久，她也始终没有起身，保持着俯首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皇帝长叹两声，拍了拍座椅，对着楚玉挥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楚玉跪安，退出了尚书房。
冯连公公捡起铺在地上的字画，站在皇帝身边：“陛下瞧着对小世子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