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饭点，楚玉才恋恋不舍的从两个女客身边走开，回到了他们一行人的队伍里。
宋知韫将一块瘦肉夹到了楚玉碗中：“你同那两位女客，一个下午都聊了什么？”
楚玉戳起肉塞入口中，混不在意的道：“在聊孤月公子呢。”
“孤月公子？”宋知韫眉头蹙起，他怎么好像听过这个称呼？
“红颜知己千千万，一轮孤月照清坛。南鹤孤月古仟寒？”
楚玉的视线凝在宋知韫身上，微挑眉梢：“你认识？”
宋知韫所说的这些话，刚刚那两个女客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能让宋知韫都知道他的名号，这孤月公可当真是有几分本事。
宋知韫却是摇了摇头：“算不上认识，这人做了不少酸诗，拜读过几篇。”
楚玉点头。
明白了，这孤月公子应当是没什么才学的。
“你们怎么聊起了孤月公子？”宋知韫还是没解开自己的疑问，他手上给楚玉布菜，一双眼睛盯着楚玉瞧。
楚玉一边扒拉着面前的饭，一边回应道：“那两个人说，这孤月公子已经入境大乾，要到咱们京都来。”
咽下口中餐食，楚玉凑近了宋知韫，神神秘秘得道：“她们将这孤月公子的容貌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说是一等一的绝色啊！”
楚玉竖了竖大拇指，啧啧两声：“可惜了，咱们这算是和他错过了。”
宋知韫面上的笑容不变，又往她碗里多放了不菜，旁边坐着的侍从努力的将脑袋埋在碗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作息做全套，楚玉这一次出来，一个镇北军都没有带，只假扮成个侍卫，混在跟随的人之中，与宋知韫一起出城。
而宋知韫楚玉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两个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甚至让人分不清谁才是主，谁才是仆？
一顿饭吃完，楚玉和宋知韫便继续上路了，前往南蛮的路格外平坦，路上风光让人咋舌，忍不住想多停留一阵。
越往南，他们耳边越是能听到这孤月公子的名字，想来在普通百姓之间，是真的非常出名。
越是往南走，水路便越来越多。
过了江南，再往南去，走过三座城池就到了南蛮地界。
楚玉站在甲板上，整个人都蔫儿蔫儿的。
她原本就不擅水，乘舟渡河还好，像是这般一直坐在船上而行，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宋知韫从后面走过来，轻拍她的背脊：“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
柔声关切的话语，换来的是楚玉虚抬了抬的手腕。
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了，甚至感觉自己张嘴就要呕出来了。
宋知韫自然是体谅她的不适，也不再说话，只站在边上陪她。
船舱里实在晃的厉害，还不如站在甲板上被海风吹着，能驱散一丝眩晕。
江上船只林立，都是一些前往南蛮做生意的商户。
这些年之中，南蛮和大乾的贸易往来盛密，两相互助，跑船的商贾便越来越多。
也正是在这来往的船只之中，距离楚玉他们最近的一艘船上传来呼救：“救命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世风日下！逼良为娼，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啊！”
怒斥的话语，声音低沉，显然是个男子。
楚玉和宋知韫对视一眼，视线挪向了那发出呼救的船只。
只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粉衣男子，被一群人拖拽着，往船舱里塞。
为首的属下告罪一声：“公子，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你体谅体谅我们吧。”
粉衣男子对着他们怒目而视：“什么迫不得已？你们今日要带我回去完成那等子事，不如让我投江算了！”
眼看着那粉衣男子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楚玉一时之间也不好做评。
宋知韫却压低了身子，指着那粉衣男子，凑到了楚玉耳边：“这个，就是孤月公子。”
楚玉歪了歪脑袋，侧目望去。
那船距离他们尚且有些距离，楚玉看不清粉衣男子的脸，可只看身形，这人断然算不上是一眼惊艳的。
那小身板细弱的，堪比女子，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常年生活在军营之中的楚玉，对这一类的男子一点欣赏不来。
她撇了撇嘴，语气里难掩失望：“看上去，比传言中普通多了。”
宋知韫轻笑一声：“南蛮和北荒不同，他们偏好文人墨客的书卷气，喜欢细腰，纤手，所以就连男子也大多崇尚柔美。”
柔吗？
是挺柔的。
楚玉远远的看着那边粉衣男子的腰身，低头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啧啧两声：“他这腰确实挺细。”
看着她还要盯着孤月公子看，宋知韫率先扶住了她的手：“马上就是饭点了，你这一天都没吃些什么，咱们回船舱里吃些东西吧。”
楚玉点头，两人刚刚转身。
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随后是一阵杂乱的呼喊。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河水这般湍急，粉衣小公子怎敢往下跳的啊？”
“这一下被河水卷了去，怕是很难有命回来了。”
……
楚玉倒是有些经验，她原以为这场闹剧也就只是粉衣公子说说跳船，吓唬吓唬那群手下罢了，没想到这小子玩真的！
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救人！”
两艘船相距不远，一起来的手下也算是弄明白了，楚玉下的命令等同于宋知韫的意思，当前几个人毫不犹豫的在身上绑了绳子，扑通扑通的跳下了船。
等把人捞起来，这湿漉漉的孤月公子，已经呛了水昏迷不醒。
楚玉站在宋知韫旁边，摇头叹息：“这瞧着他水性也不好啊，这都敢往河里跳，当真是找死了。”
这般的傻子她还是远离一些的好，所以把人救上来之后，楚玉从始至终都没有靠近一步，反而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宋知韫回到船舱里吃东西去了。
人是他们救上来的，自然是安顿在了他们的房间。
清理淤堵在口鼻中的水，孤月公子古仟寒从昏迷中清醒，被侍从带下去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带过来面见楚玉和宋知韫。
这位孤月公子当真也是一位奇人，见到楚玉和宋知韫之后，扑通一声给两人跪下，连连磕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恩公，还请帮帮我。”
眼圈红润，嘴唇嗫嚅，当真是一副脆弱模样，看得人都不忍心拒接他。
楚玉小酌着杯中清水：“好说好说，我们貌似救了你一次，公子拿三两银子相抵就行。”
孤月公子：……
这小个子什么来路？一句话，把他接下来所有的说辞都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