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克麦麦看着自家哥哥凝重的神色,迟疑着开口:“他们若是发现我们的计划,会只是派几个小乞丐来给我们捣乱吗?”
他们准备的可不是鞭炮,而是火油和火药啊。
这样的报复未免显得也太小儿科了。
奇克提姆疑惑的点也正是此事,从什么角度上看,今晚上这些小乞丐的到来,都十分古怪。
他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出城。”
已经刺杀了楚玉,他们可不能继续留在京都城,不然这不是上赶着等着被抓吗?
几个人带着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向着东街街尾巴而去。
萨姆在前面开路,路上要遇到有人听到响动出来,就派遣萨姆去拧断那人的脖子。
他们要去的,是春风角巷的暖香阁。
他们一路上的动作都很小心,趁着夜色正浓,一路疾行。
甚至都已经顾不得身后将军府的方向传来的嘈杂。
只是刚刚的鞭炮声已经惊起了这附近许多的百姓,遇上落单的尚且能拧断脖子,遇上举着火把不断朝着这边而来的人,他们心中也是焦急!
刚踏入春风角巷,尚未寻到接应的人,旁边便是一声冲天的爆炸!
周围早已清醒的群众发出尖叫,一个个的四三班逃开来。
万家灯火,越点越亮。
这个夜晚京都几乎没人能睡得着,一个个都被冲天的火光惊醒,一个个也都不敢贸然走出府宅。
“怎么回事!”奇克提姆抬袖遮掩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爆炸冲来的灰尘喷得人满脸都是,狼狈至极。
奇克麦麦被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是两声爆炸!
火油顺着爆炸满眼开火势,等住了奇克提姆他们进入春风角巷的路。
侧面一队士兵奔来,各个手中提着水桶冲向火势。
火把照亮了整个春风角巷前的长街,盔甲碰撞出沉闷的响声,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赶来的士兵之前。
少年黑衣墨发,身姿挺拔,在这个夜晚里,像是统帅阴兵的黑罗刹,看到他的瞬间便让人心头一跳。
黑衣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围在中间北荒人们,他们一个个面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跟在奇克提姆身边的侍从还拔出了配刀,一脸警惕的看着将他们围做一团士兵。
“诶呀,大王子殿下,您没事吧!”
楚玉开口,却是关心的语气。
“我刚回府没多久就听到这里响起了爆炸声,这就带着人来看看,没想到大王子也在场,可有被伤到?”
她在马背上探出脑袋,好像当真关心他们的安危,面上却是看好戏的笑容,叫人看得后槽牙发痒。
这楚玉到如今这般,还在同他们装傻呢!
奇克麦麦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对着楚玉冷哼一声:“你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的?”
楚玉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明所以看着奇克麦麦:“六王女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这是特地来护送王子王女殿下回居所的,这里突然被贼人炸毁,十分危险,两位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陛下还要找两位商讨和谈之事呢!”
她对着身后一招手,当即有镇北军上前来,要护送奇克提姆和奇克麦麦回去。
奇克提姆从楚玉一出现的时候,视线一直凝聚在他身上。
楚玉一身玄黑色衣衫,在暗夜之下看不清有没有受伤,只是看着楚玉那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奇克提姆捏紧了拳头。
他们都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了,为什么还是无法杀掉这个人!
这楚玉眼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留他们下来说所谓的和谈呢!
奇克提姆思绪飞快,他今日不能被楚玉带回去。
可是想是一回事,落到了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
镇北军们说是护送他们回去,实际上和押犯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一次,楚玉甚至没有给奇克提姆说话的机会,便让人将他带走了。
人离开之后,楚玉半边身子侧下,眉头微蹙。
当初被死侍刺来的一剑伤得还是有些深的,她又是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就过来了,路上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再次崩裂,血液映湿了她整个肩头。
陈二妹对楚玉露出关切的神色:“将军,您可还好?”
楚玉摆了摆手,视线投向了春风角巷内,扬声开口:“春风角巷有贼人作乱,给我把这里都围起来,都给我盯死了,少一个人拿你们试问!”
身穿兵甲的士兵抱拳应是,鱼贯而入春风角巷。
春风角巷原本就是些京都的文人墨客和公子哥们玩乐的地方,大多都是红绣香鸾,猛然被这些冷肃面孔,手持兵刃的官兵们包围,都惶恐极了!
春风角巷内哀嚎一片,楚玉翻身下马,找了最近的一家酒楼上去先处理伤口。
打了清水,楚玉便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半褪衣衫,一个血窟窿就映在眼前,楚玉眉头簇起,用湿帕清水抹去伤口附近的血迹。
门外传来敲门声,楚玉警惕的看去,就看到门口火光照亮的,是一个高大的声音。
那人随之开口:“楚玉,是我。”
宋知韫?
楚玉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紧绷的心,听到宋知韫的声音时候,骤然一松,好似门口是什么她极其放心的人。
她轻嗯一声,帕子丢入水盆之中:“你且稍等。”
“我带了些御赐的药品,让我进来帮你上药可好?”宋知韫的声音依旧是朗润的,每次听到都会让人有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
楚玉冲新拧了帕子往伤口上摁的手一颤,力道用得大了些,让她轻嘶一声。
下一秒, 门口的人就闯了进来,脚步飞快的冲到了她面前:“楚玉!”
四目相对,满室尴尬。
楚玉不自然的拢了拢肩头的衣衫:“你……怎么在这?”
宋知韫掩唇轻咳,从怀中拿出两瓶药,耳尖有些泛红,悄悄撇开了脑袋:“我……带了药来……”
人都进来了,也没有将人赶出去的道理,更何况肩膀上的伤口,一人伤药本就麻烦。
楚玉干脆将衣服再次拉下,把伤口大大方方的亮给宋知韫看:“既然来了,就帮我上药吧。”
她裹了胸,除了些肩膀,宋知韫压根什么都看不见。
从小当男孩养的楚玉,看惯了人赤膊着上身,被看个肩膀而已,自不当是什么大事。
血窟窿捅得极深,看上去格外骇人。
而更骇人的不是那血窟窿,是露出半边肩膀上,遍布的伤疤,每一处都让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