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8那家伙,搞得实在是太复杂了。”全副武装的奈特洛斯并没有在阵法作用结束的第一时间,就脱掉身上笨重的防护服。
修复好身体的麟洱抬头看了眼他,目光波澜不惊,却硬生生让奈特洛斯看出了其中的蔑视。
奈特洛斯这才明白麟洱与麟翼的最大区别在哪里。
是心态。
麟翼就算经历再多,心思再深沉,他也没有将自己放在一个极高的位置上,而是混迹于人群中,更享受人间的烟火。
麟洱则不同,奈特洛斯能很清楚的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与人间,或者说与普通人类混为一谈。
在麟洱的心里,他属于麟氏一族,属于他兄长。
任何普通的凡夫俗子,根本无法与他兄长相提并论,更无法与麟氏一族的任何一个人相媲美。
简单来说就是麟翼看其他人,更像是年长者看年幼者,带着纵容与教导。
而麟洱看其他人,根本就是人类看向动物的眼神。
自然会认为他们所犯的一切错误,和落入麟翼的陷阱是理所当然的。
低等动物怎么可能赢得过人类呢?
就像普通的人类无法逃脱兄长的谋划与操控一样。
他们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所以麟洱永远不可能属于人间。
这样一说起来,奈特洛斯还是挺怀念那个拼命的小疯子。
以往都是奈特洛斯用看猴子的眼神看其他人,第一次被其他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似乎也能明白麟洱在想些什么。
随着麟洱有力气支撑起来,将空间通道再次打开,奈特洛斯也能操纵着小裁判球们将嘉德罗斯他们一个一个搬出去,丢在外面的场地上。
从今天开始,这些人的记忆里应该就已经没有了麟翼的存在。
一直以来和他们作对的七神使被消灭之后,真正的敌人潜伏起来了,迎接他们的将是短暂的和平假象。
直到他们意识到新的敌人存在,并且能真正联合起来,用力量开始对抗时,麟洱才会从幕后再次出现。
“因为兄长说过,平衡一旦被破坏,就再也不可能恢复。”麟洱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旧教条全部毁掉,重新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平衡。”
“这样也才是最方便把控的。”腹部破的那个大口子实在是无法合拢,麟洱紧皱的眉将他的不悦完全表现出来,因为麟翼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教会他怎么掩盖自己的情绪。
不过这也有可能与麟洱根本不需要掩盖自己的情绪有关。
几乎立于这个世界顶端的他,似乎没有什么做出这种伪装的必要。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你没有必要这么小气吧?”奈特洛斯见麟洱一直对于自己的衣服耿耿于怀,根本无法理解,“还是说,你的兄长只给你留了这一件衣服?”
“兄长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麟洱幽幽地看着他,“但再怎么,这也是我兄长留给我的东西。”
“所以每一样都值得珍惜。”
死兄控。奈特洛斯在心里骂了一句,指挥小裁判球的动作更快了几分,想着好快点干完快点远离这个奇怪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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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按照你这么说,你对他们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感情,你的做法我可就真的不理解了。”所长一手撑着脸,胳膊肘压在桌上,懒洋洋地看着麟翼,“你做这么多,付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呢?”
“最初我只是想找到事情的真相,知道了事情与七神使有关后,我又想拯救我的阿爹。”麟翼不紧不慢地阐述着,“但在拯救阿爹的途中,我结识了很多伙伴。”
“所以在确定自己无法拯救阿爹后,我选择了想办法保住他们的未来。”
“最后我才发现,问题根本不出在七神使或者是世界内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而是整个世界都出了问题。”
麟翼晃着手里的棒棒糖棍子:“其实在轮回的过程中,我也想过要放弃,我也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子努力?”
“但是我没有人可以询问,我唯一能问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不甘心就这样一事无成,我不甘心我无法拯救任何人。”
“也许沉没成本这东西也成为让我难以放下的原因之一。”
“又或者是伊莱恩的能量对于情绪的影响早就镌刻进我的灵魂之中。”
“后来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
“我已经被毁过一次了,所以我想看着他们真正的成长下去。”
“那你的做法未免也太极端了。”所长沉默半晌,才小声地嘀咕着。
麟翼的笑声回荡在所长的耳边:“极端又如何?起效了不就行了。”
“更何况,如果总是只能看见被规定好的结局,那未免太过无趣。”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给我一个惊喜。”麟翼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那你是真的爱他们吗?”所长实在是对这一点抱有怀疑。
“那当然。”麟翼表情很是疑惑,似乎将“你怎么会怀疑这一点”写在脸上。
“所长,并不是只有陪伴与呵护才叫爱。”麟翼一直以来,犹如被冰封了一般的眸子泛起了阵阵涟漪,这让所长看见了其中时间所带来的沧桑。
“他们在我身边当然可以依赖我,但我也不能大包大揽做完所有事。”
“我还是挺擅长让他们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记住我所教授的东西的。”
“毕竟啊,他们也要在我离开以后,能够独当一面呐~”
“希望你不会为自己的所做后悔。”所长耸耸肩,对于麟翼的思维无可奈何。
“我不会后悔。”
我不能后悔。
“我所做出的一切选择……”
以后的发展带来的所有的结果……
“全都由我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