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
五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言不发。
良久,连爱儿才说了一句。“现在是怎样?不就是轻敌了呗!反正也知道了矿洞的具体位置,冲进去决一死战不就好了!”
“矿洞里都是被迫营生的无辜百姓,你说的那个周英音的丈夫很可能也在其中。贸然闯入风险太大!”李文浩马上打消了她冲动的念头。
“那!我们可以把洞口堵住,放把火,他们受不了了肯定会逃出来的!”连爱儿再次支招。
“矿洞构造很复杂,谁都不知道是否有别的隐秘出口。你这样反而会把人都逼上绝路,万一他们杀人灭口怎么办?”封一也提出了连爱儿的问题所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怎么办啊!还想着引狼出洞呢!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异族人太狡猾了!居然假扮张知县,害我差点上当!现在两个官员都被杀了,我们却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该想的都想了,都被驳回了。连爱儿说来就生气,这好像是陷入了死局!
“夫人,你先别急!办法总会有的。李大人,我想问一下异族人为什么非要挖矿呢?这个矿有什么特别的吗?”澈洌不解的皱眉问道。
“我知道的消息也不多,经过几番调查,这个矿应该是金矿!但是没人进去看过,不知道真假!”李文浩的话又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实在不行,炸塌算了啊!反正不能让那些异族人出来,牺牲几个百姓让也在所难免吧!”澈洌站起来,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此题无解。
四人同时望向澈洌,眼神里皆充满嫌弃和鄙视。
“我只是说着玩的,大家不用这么认真吧!也可以装装鬼扮扮僵尸吓他们喽!”
澈洌连忙解释自己荒唐可笑的行为,他只是想调节调节气氛,一向口无遮拦的他,这会儿也不再说话。
“那就集中想想我们怎么才能把山洞里的人逼出来!”清风看向连爱儿托腮凝眸,一筹莫展,开口安慰。
“无非就是火烧啊,炸山啊!不然还有什么,水淹吗?”澈洌忍不住又开始插话,不过他这次说到连爱儿心里去了。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利用天灾来逼出异族人不就好了。而且这样一来,异族人也发现不了这是他们的计谋。
“你说的很对!我们就用水淹!不过不是水,是雨!那边的地势我看过,山顶上是光秃秃的一片。只要我们把上面的土弄松,静等暴雨而来。”
连爱儿笑了笑,表示很满意她的方法。
“那你想过没有,一旦形成泥流,冲进山洞后果不堪设想啊!到时候不止是矿洞里的矿工无路可退,山下的农户怎么办?”
李文浩时时刻刻都记着百姓的安危,他是要抓异族人,但他是朝廷的人,他的立场是不允许伤害无辜的百姓。
“我有说要形成这么大规模的泥流吗?都说了是吓他们出来嘛!山顶距离矿洞口撑死算四十丈吧!百尺都不到吧!只要把控位置,让泥流过洞口就行。”
连爱儿胸有成竹的拍着桌子表示计划可行。
“等等,就算这个方法可行!那你也可以保证有那么多的雨水嘛?要不然都是空谈!”
李文浩再次打断了连爱儿的思路,他实在摸不准老天什么时候会下雨,会下多少雨。
“办法我有,不过就要看李大人愿意出多少人力物力抓住那些异族人喽!”
连爱儿挑着眉,语气有些乖张。李文浩似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无奈的叹了叹气。
等天暗下来,金陵卫集结了二十名精英,与连爱儿等人一起从矿山后面的崖壁跃过去。
这里地势陡峭,山顶又光秃秃的,很难隐蔽,只能人力趴着靠铲子一寸寸的松土。
为了节省时间,连爱儿夜里松土,白天又要教他们做孔明灯。
在这个时代没有热气球也没有碘化银、干冰之类的东西。但好在有细盐,在每个孔明灯下面用鱼线系着开洞的鸡蛋壳,鸡蛋壳里面装满细盐。
连爱儿这招虽然很笨,但也算是险中求胜吧!她真的想让矿工和他们的家人们早点团聚,特别是周英音,她希望她的丈夫还活着。
“我找先生测过了,明天傍晚确实有一场雨。但是范围很小,可以做吗?”
“嗯,只要这方圆十里有乌云,把这些东西放在上去就行。对了,你跟他们商量好了吗?”
清风点点头,“放心吧!巡抚大人那边说已经跟矿工的家人说了,明天傍晚在戎州各处都点上孔明灯。对外就说,是告慰逝者的习俗。”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一场大雨。
矿洞。
一块不大的空地,上面铺着一层稻草席,一个个精瘦的男人光着膀子,通通被铁链拴住右手,很规矩的躺在草地上。
他们在这块方寸之地已经不知道躺了多少个日月。在山壁上凿开了两个巴掌大的气孔,他们休息的时候总会望着外面,无时无刻想着回家。
他们有年少的,也有年长的。在其中有的是乡下进城打工的外来人,有的是戎州本地人为了赚快钱被骗到这里来的。
“干活了!起来,都给我起来!”
随着一声喊叫,矿工们一个个站起身子,他们眼神麻木,手脚动作却不敢慢下来。
他们自觉地排队站在山壁边,举起右手。好像是在做很平常的事情,谁能够看出来,他们都不是自愿的。
有两个身穿麻布背心衫的男人,掏出腰间的钥匙一个个给他们开锁。
等着这批男人带出洞后,又有一批男人被带到这里,他们乖乖的排队,举起右手,也有两个人给他们带上铁铐。
这个矿洞里所有的运作都是靠日夜不间断的人力开采。因此入夏以来,病死的工人不在少数。
虽说异族人当这些矿工如草芥,可朝廷的鹰眼在各处埋伏,再这样骗人让大规模的百姓失踪,恐有不妥。
所以,异族人就借助当地腐败官府的力量,一边给他们拉人头的钱,一边哄着他们卖国求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