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延再次睁开眼时,他依旧身处空旷且庄严的大殿当中,无人的议事厅中静谧无声。
他轻微抬起宽大手袖晃动了下,金色袖章微小的光芒在其中亮起,只是在片刻间,秦延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中。
再次出现他已经身处慈善会的大门前,淅淅小雨哗啦地下着,些许丝雨很是突兀滴落在他脸上。
他环顾四周,原本在慈善会大门前聚集的人们现在全都不见了,而且被他们躺过的角落现在也是异常的干净,大抵是被那些人给抓进去被当实验材料了也说不定。
秦延看了会,眉眼间清冷占了大多数,被人鱼肉或许会激起他的些许感慨,但要他为他们出头,价值不够。
在小雨中淋了片刻,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虽然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但这雨却也带着如同外边的那般清澈,至少在秦延眼里它很干净,和遍地黑暗的沙塔斯城格格不入。
在走出泥泞的小巷后,风中裹挟着些许烦杂地吵闹声和欢呼声远远地传入他耳中。
秦延往嘈杂声源那边望去,视线尽头是一座漆黑石块铸成的高台,一位神官打扮的人正在振臂高呼,看起来他正演讲到高潮处,就连雨滴进他眼中,依旧视若无睹。
高台下边是人头攒动,大概是黑肌肤的缘故,若不是其中的手足的晃动,他们看起来会像静立的漆黑石像。
秦延往那边走去,驻足在离他们不近不远挡住雨滴侵袭的高高屋檐下。
这里能很清楚地听见神官慷慨激昂地演讲。
“一个人的懦弱,可以寻求帮助,一个人贫穷,可以思维致富。”
“人生而平等,理应掌握人权。”
“一个人一无所有,但不能没有尊严,人不一定能够伟大,但一定可以崇高!”
……
在演讲的振奋处,台下众人猛地高高挥舞臂膀,异口同声地大喊着。
“平等!”
“平等!!!”
秦延看着台下有些人的眼睛已经泛起赤红,其中的神采却宛若冲破天际般疯狂……
他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一个类似神父的家伙在沙塔斯城中高呼和平,还如此大张旗鼓。
可想而知,就算是沙塔斯城的主人仁慈,但其下的贵族或统治阶层可不会心慈手软,轻易放过这个敢挑起群众反抗情绪的始作俑者。
就在神父嘶声力竭高呼平等人权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咻的一声。
一只箭头寒光凛凛的锐利箭矢瞬间穿透神父的喉咙,噗的一声,箭矢径直刺入从他后颈中染着鲜血冒出一半后,堪堪停住。
台下众人瞬间尖叫着一哄而散,不仅是因为神父被杀被吓到,还因为那马车上的骑士团徽章,让人恐惧。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待在满是刑罚和虫鼠的监狱中受折磨……不管是有罪还是没罪,进去之后不死也脱层皮。
马车上下来个人,很眼熟,是当时去抓安德烈的副手。
他不紧不慢将手上的弓箭递给身旁的侍卫,随后神情冷漠开口下命令。
“去将那些逃跑的人统统抓起来,绝对不能放跑一个!”
“是!”
随行的骑士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有条不紊的抓捕着惊慌失措的人群,怒骂声和尖叫声瞬间充斥这混乱的场地。
巨大的身体素质差异让骑士团的人抓起人来毫不费力。
秦延也在其中,只不过他用术法隐藏起来了,他要找纪伯伦,现成的带路人员这不就来了……
副手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他发现被命中要害的神父竟然还没死,虽然狼狈了点,一手抓着喉咙眼睛含恨,但他确实没死。
“啊……”
副手一脚狠狠踩在神父的胸膛,沾满泥泞的鞋子瞬间脏了神父华丽的衣装,神父也闷哼了声。
“说说吧,谁让你来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这样下去,你可能会没命的。”
在副手下脚的瞬间,神父口中鲜血猛地溢出,虽然箭矢没弄死他,但也差不多了。
“主,会宽恕你的罪孽,人人平等的世界……不会太远的。”
“……”
“作为演讲它一塌糊涂,作为遗言它也不怎么样。”
说罢,被雨水打湿眉眼露出冷酷面庞的副手脚下猛地用力。
这一击下,神父眼睛暴突,紧接着捂住脖子的手青筋暴起,狠狠地抽搐了下,便没了生息。
副手看着愣了会,他上脚踢了踢,发现神父已经变得僵硬,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飞扬的雨滴飞溅进神父死不瞑目的眼睛中,很快便打湿了他的眼眶。
“自杀了吗?”
副手阴晴不定,他抬眼往周围望去。
四散的人群已经被抓回大多数,他们以一种双手抱头的姿势蹲下被骑士们环绕着,神情满是惶恐。
“统统带回去!”
副手在高台上喊了句,随后便绕过神父的尸体往下走去,黑色靴子踩过水洼溅起朵朵微小涟漪。
在他下来后,身旁的两名骑士先是敬了一礼,随后走到高台上去处理尸体。
副手回到马车上,紧接着马车便启程回去,余下的事让其他人解决就可以了。
弗兰克脱下潮湿的大衣挂在马车突出的架子上,他仰着后背靠在车厢上,闭眼略微休息,心下却是想着别的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多自称神的仆从的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大街小巷发表着那般荒唐的言论。
不管他们怎么抓,他们总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也不管他们怎么用刑,这些人都是闭口不言,甚至还会像刚才那样直接自杀。
让骑士团毫无头绪也毫无办法。
哐当。
路面的崎岖让马车晃动了下,弗兰克睁开困倦的眼眸,只见他的对面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他正好和自己对上视线。
弗兰克心中猛地一惊,心中恐惧瞬间升腾,但好在他身处高位多年,练就心中再怎么不堪面上也不露破绽的镇定模样。
而且看对方这样子应该已经来了很久了……
“你是谁?”
秦延本来视线就一直落在弗兰克身上,自然也看见他手抖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弗兰克没见过秦延原本的样子,自然不认识秦延,毕竟之前秦延是变成安德烈的模样和他打的照面。
“你是安德烈?!”
秦延的声音逐渐变得熟悉,弗兰克不可置信地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