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齐,这家医院的服务态度真的不怎么样,我这刚来第一天就受了好多委屈。“
周思齐倒不觉得真的是因为工作人员的态度不好,可能是因为盛秋语自己的原因,但她没有这样说,只是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
提起刚来时受的委屈,盛秋语就不高兴的撅着嘴,“小齐,你不知道,今下午我刚来,就有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格外不懂事,一开口就喊我阿姨,我有这么老吗?!”
“还有,我来之前她们就把床铺好了,但我哪敢直接躺上去啊,她们说这是已经换过床单和被罩的,还消过毒,可有没有换过消过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小齐你是知道的,妈妈的皮肤向来敏感,睡不得别人睡过的床,尤其是这种不知道躺过多少人的床,我这一睡,只怕夜里就要起疹子了。”
看着她埋怨的样子,周思齐隐隐猜到她做了什么。
果然,只见盛秋语微微撅着嘴,委屈道:“我让她们给我换一张新床,她们直接说科里没有。呼吸内科没有,她们不会去医院里要啊,这么大个医院,不会连一张新床都没有吧。她们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怕麻烦呗。”
周思齐看了一眼她现在坐着的床,问道:“那这个……”
“当然不是新床了,我让她们给我垫了好几层床单,被罩也是套了三层。”说完,盛秋语委屈得看向周思齐,叹气无奈道:“哎,算了,这破医院就这个条件,我只能忍了,明天妈妈身上肯定会起疹子的,起了疹子就会留疤,好生气。”
看着为即将要起疹子得皮肤发愁的盛秋语,周思齐即使心里再无奈,面上还是不显,握了握她的手,”妈,这已经是北城最好的医院之一了,而且医院本来就床位紧缺,您能住进来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称呼的问题,您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她们叫阿姨也很正常啊,况且这样叫多亲切啊。”
盛秋语瞥了她一眼,小声道:“妈妈可没觉得叫阿姨有多亲切,把我都喊老了。”
周思齐无奈的笑笑。
因为要在医院陪着盛秋语,周思齐必须要去护士站办理陪护。
值班的护士们很好,很快便把陪护证办好,并且和周思齐说了注意事项。周思齐收好陪护证,然后和护士们说:“不好意思啊,我妈妈平时很讲究,她对称呼和清洁问题很注意,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护士们也知道新来的9号床是一个不太好伺候的主儿,也知道了她刚来科室就对这个不满意那么不满意,因此也对她格外小心。
原本以为她女儿也和她是一样的人,可没想到女儿竟然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听着周思齐的话,一个年资较长的护士笑着说:“没事的,盛女士安心治疗最重要。”
周思齐在心里叹气。
果然,人家都不敢再叫阿姨了。
盛秋语是湘南盛家人,盛家的男儿很多,但女儿却很少,盛秋语是她那一辈唯一的女孩,一出生就是盛家所有人的心中宝,她从小到大过的都是精致的公主生活,但凡有一点点不开心,盛家上下都得围着她转。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这要是在二十年前盛家兴旺的时候,别说换一张床,就是盛家直接把医院收购了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盛家的公主生气了。
可现在不是二十年前,湘南也再没有那个富可敌国的盛家,盛秋语更不是盛家的小公主,她只是盛秋语而已。
只是,十多年了,她依旧不适应没有盛家宠爱的日子。
周思齐推开病房门,见盛秋语正在看杂志,鬓角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素手轻轻的把它挽至耳后,温婉气质尽在一举一动中。
周思齐压住想要和她讲道理的念头,若无其事的关上门。
盛秋语的房间是一个双人间,但考虑到她比较事儿,所以科里没有安排其他病号和她住在一起。
周思齐躺在另一张床上,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鼻尖闻着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半年前。
那时候的她整天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可以动,有好几次她都想直接死了算了,这样也就不会疼了。
“小齐……”
盛秋语的声音打断了周思齐的思绪,她以为盛秋语又不舒服了,赶紧坐起身来到她的床边道:“妈,我在呢,怎么了?”
盛秋语轻笑着说:“没事,妈妈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
周思齐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要是在家里,盛秋语早就回卧室休息了,现在环境变了,她的作息也被打乱。
周思齐的心里划过一丝酸涩,她坐在盛秋语面前,面目柔和的开口道:“好。”
盛秋语依靠床头上,温温柔柔的说:“小齐,最近在江城过得怎么样?”
“还好。”周思齐简单的回了一句,怕盛秋语又像前几次那样,一提起江城就开始抱怨周思齐不愿意陪着她,便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妈,您最近过得怎么样?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盛秋语最喜欢女儿关心她,听周思齐这样问,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妈妈可以的,妈妈是成年人,当然能照顾好自己,虽然过的比不上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不过安安静静也很好。”
周思齐笑笑,”那您这次怎么生病了,您着凉了?”
“应该是吧,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天气一会热一会凉的,实在让人不舒服。”
周思齐就知道盛秋语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毕竟是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人伺候着的,乍一没了人伺候,她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
想着以后,盛秋语还要自己生活,周思齐便提议给盛秋语雇几个佣人,谁知盛秋语直接拒绝,“不要,我不想要陌生的人照顾我。”
周思齐见她回拒的直接,便不再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