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消息是关于海盗的。他们仗着武器精良,在外侧的确骚扰徘徊了很久,不过由于不擅长丛林野战,在精通本地地形地貌和陷阱方面,完全比不过该岛的土著人,不太敢孤军深入,胡乱开了几炮,发生了几次零星摩擦,双方互相折损了几个人后,海盗们也没有占着什么便宜,估计及时止损,大概率已经暂时离去了。部落中的人以前也应对过这种局面,倒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此次更是加大了巡逻力度,在外围设置了些许陷阱,提防海盗返回潜入,最近几天已经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
第二个消息是关于我的。原来这里的部落以强为尊,每五年选拔一次族长,决断部落重要事务,下设三人组委会,黑脸男、少女都是其中的一员,辅助族长处理大小事宜,不过这其中威望最盛的,除了族长外,就属黑脸男了。他就是凭借高超的狩猎技能,拥有许多信服的群众基础,下任族长选拔不出意外肯定是他,基本已形成共识。而在他们的观念里,“强“就代表孔武有力,代表战斗值高,代表更能保护族群发展延续。而我这个人貌似是五人小团体的领导,却初来乍到就先病怏怏了几天,明显身体羸弱,跟”强“压根儿不沾边似的,倒叫部落里的男女老少都暗地里偷偷笑话,甚至有好事者,还给我起了个名字——“Cat Sakit”(”病猫“)。
闻听此言,我也实在哭笑不得。病猫就病猫吧,谁让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力,的确不争气呢!
部落生产力低下,主要靠人力。我们五个人的加入,也算给他们补充了人手,整体上还是蛮受欢迎的。虽然他们拥有的资源并不算多,食物也不算丰富,但我们仍能从他们的招待上,感受到现代人所缺少的淳朴热情,大家逐渐都打成了一片,众人也开开心心地将一些从现代社会学到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部落居民。由于来自更加先进更加发达的社会,具备碾压式的见解和知识技能,在膳食、服装、养殖、建筑、艺术等方面,都给他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我也趁此机会,多和那位少女交流互动,慢慢学习他们本族的语言文字,避免整天吱吱呀呀像个哑巴一样手忙脚乱地胡乱表达。少女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阿奇玛“,那个黑脸男类似属于部落勇士的身份,叫“肯察“。老者,也就是阿奇玛的父亲,属于他们部落的现任族长。不过由于生活水平的限制,这里的普遍衰老得很快,寿命也不长,虽然现任族长是老者,但实际上也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只是长相衰老得更快,目前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许多事务交给组委会的库察打理,专等半年后的族长选拔,交接隐退。
我明白他们主要还是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制约,毕竟医疗、营养跟不上的话,人的寿命会偏短许多,中国古代秦朝的平均年龄才20岁,清朝33岁,哪怕到了民国时期,也才大约35岁左右,普遍短寿。老者能活到五十多岁,在我们这代人眼里不算什么,在部落人眼里估计已经算长寿的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身处在他们这个生活环境里,自身又具备良好的文字和学习功底支撑,自然更容易融会贯通,相对顺利地逐渐学会了部分土话,听懂了一些他们常用的交流语言。
在逐渐有目的询问沟通后,逐渐了解了一些这边的情况:
1、原来这个岛并不孤立,周边我们之前并未探寻过的地方,还有几个附属的临近岛屿。该岛除了这个部落,还有两个同样规模大小差不多的部落存在,语言、风俗习惯略有差别,只不过居住在该岛的另外两个地方。至于到底归哪个国家管辖,阿奇玛也说不清楚,可能该岛的战略地位并不显要,目前处于无政府状态。本部落总人口并不多,也就两三百人左右,除去老人小孩女性,成年男子大约有六十来位。
2、目前实行的,仍然是部落群居制,以亲属和血缘关系为基础,以家庭为最小的社会单位,家庭之间通常有紧密的联系。存在着相对严格的社会等级和分工,不同的家族或个体在社会中承担不同的角色和责任,青壮年普遍以狩猎防卫种植为主,妇幼以采集养殖为主。他们一直秉承着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原则,很早就懂得开辟水田种植稻谷和个别农作物,除了少数动物渔牧养殖外,其他大部分食物仍然靠采集和打猎为生,基本上能自给自足。部落成员通过共同劳动和合作来获取和利用资源,以满足整个社群的需求。我暂时没发现部落里有任何商业活动,所谓的”铺“,并不是之前想象的小卖铺一类,只不过是集体生产铁具、分发物资的场所。因为人数较少,生产力偏低,没有过多剩余的成果可以自由分配,大家基本上都由部落组委会分配生产生活物资,货币、私有制以及攀比享乐的观念,暂时还没看到,类似于集体主义大锅饭性质。
听阿奇玛说,之前的祖辈也曾试图出海捕捞,可惜海岛附近遍布暗礁,环境复杂,吃水稍深的船只很容易就触礁破损,而且洋流极其不稳定,可能存在着两股或更多股反向奔流的水流,在潮汐返流的过程中,使海水产生了漩涡震流,表现为一种大尺度垂直挠动的涡漩,发生过好几次倾覆的事件,个别家庭甚至瞬间家破人亡,再加上海盗的频繁骚扰,不胜其烦,导致大家对出海讳莫如深,没人敢再次尝试。
前几年,赶海倒经常做,可惜最近几年经常发生一些怪事,出去赶海的人,有的时候能完好无损地满载而归,但有的时候却连尸体骨头也没发现一根,就这么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出去寻找的人只能找到个别的打斗痕迹和血污,却不像是遇到了凶猛野兽的样子。荒岛相对封闭,几乎不同外界往来,因此很大程度上排除结怨的可能。只可惜越是神秘失踪,越能在部落人的心里造成莫名的巨大恐慌,再加上近几年每到年末的固定月份,都能从临近的某个岛屿上传来巨大天雷响声,更是在威慑相对落后迷信、仍然处于冷兵器时代的众人,不敢越雷池一步。最近几年,不详传闻造成的恐怖越来越大,部落就越发自闭,就连最近的岛屿,也不敢再去了。再加上深处荒岛内部,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思想观念,都跟清末似的“闭关锁国“,相对封闭,几乎不同外界有任何的交流,生活、生产等活动还保持着相对落后的状态,感觉还比不过我国六七十年代农村的发达程度。
我内心疑惑,思考着她口中说的这种种怪象到底是什么。打斗痕迹和部分血污,但又不像是野兽袭击,那肯定是遇到了掳掠的海盗或悍匪了。东南亚历来民风彪悍,犯罪事件层出不穷,人口无缘无故失踪更是常态,缅甸诈骗工厂、泰国红灯区、柬埔寨海岛鱼奴,以及包括器官贩卖等乱象,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滔天罪恶,掳掠几条人命,实在太常见。“天雷“响声?猜测大概率是枪击或炮弹的声音了,看来这座海岛的临近岛屿,每到年末的某个月份,总会发生着什么事情,至于具体是什么,仅凭目前掌握的信息,谁也猜不透。
3、文化水平较低,真正能读书写字的,非常少。幸亏我上次当众写的是他们最为常见的那个“铺”字,写其他的,估计更不认识。阿奇玛凭借族长女儿的身份,接触的口述传说、纸质书籍等更多一些,相对更有文化水平一点,也正是凭借这一点,进入了部落的组委会担任其中的一员。
4、部落有着其自身独特的文化和传统,包括语言、信仰、宗教仪式、艺术和手工艺等,在日常生活和活动中有着重要的地位。
5、通常采用集体决策的方式,重要的事务通常由族长或组委会来决定,确保各个家庭和成员的利益被平等考虑,维护社群的和谐和稳定。
这种模式,虽然效率低了一些,但可能是目前最为适合他们生存和发展的了,可以增进部落的凝聚力和团体合作,实现共同的目标,提升本来就不算高的生产力,而且部落强调的一直是公平和公正的价值观,通过组委会对资源的公平分配,减少不平等现象,促进部落的公正和福利。虽然牺牲了个人发展的独立自主性、创新和部分自由,但总体来说仍是利大于弊。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询问阿奇玛她们部落是如何互通婚姻的,毕竟团体规模不大,延续百年,不可能不跟外界联姻,否则早就因为近亲繁殖等行为造成无数畸形后代了。她回答倒很干脆,之前的确跟周边的两个部落进行联姻通婚,只可惜最近几年随着荒岛自身越来越封闭,大家对岛内资源愈加重视起来,经常出现争夺地盘和资源的现象,械斗、抢掠、流血冲突不止,敌对意识渐浓,因此通婚现象愈发少见,最近成亲的几对,基本都以部落内部通婚为主。但这样的确有很大弊端,如果没有排除直系血亲关系,很容易生出先天畸形的孩子。她们也知道情势不对劲,但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那么急迫地表露出来,因此大家暂时还都只是集中精力在日常资源的狩猎和争夺对抗上。
长此以往,肯定终会发展成为一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