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视野上来说,山洞附近的这块巨石实在是绝佳的俯瞰地点,但实际上从距离上来说,隔得实在有些远,我们并不能听清他们在交流什么,只能直观地感受到双方语言不通,阿强一直在叽哩哇啦地比划着,甚至还伸出手臂模仿飞机从空中坠落栽进海里的动作,也不知道对方听没有听懂,但明显都放松了警惕,枪口也从之前的平行端着变成了指向地面,只不过仍然呈半包围姿势。
忽然,其中一个穿土黄色T恤的,举起枪托从侧面一下就把阿强砸倒在地上,发狠地踹了一脚,戏谑地看着地上的阿强痛苦地蜷缩着身子。阿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砸懵了,只得痛苦地抱着脖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果然是海盗!
我们几个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廖思佳差点惊呼出声,但幸好还具备一些自控能力,赶紧用双手死死地捂上了嘴巴,眼睛充满恐惧,另外两个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几个人担忧地望着海滩方向,无比担心阿强的安危,我回头看了看院子的方向,鱼叉和吹箭筒都在洞口处没有带回来,小象恢复健康壮实后,胆子一天比一天大,这会儿怡然自得地在距离院子不远的灌木丛处觅食玩耍,丝毫没有留意到海滩上的凶险。
这时,其中一个人开始对阿强搜身,摸了几下,结果除了一部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外,裤兜比脸还干净,一个值钱的东西也没发现,气得直接踹了阿强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胸口上,直接踢翻了个滚。
阿强不敢再继续缩在地上,赶紧忍着剧痛爬起来,高举双手跪下来求饶,奈何遇到了穷凶极恶的悍匪,求饶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更加助长了海盗们的嚣张气焰。
其中一个海盗已经举起了枪,拉响了枪栓,对准了阿强的脑袋。
我们都无比紧张,三女更是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不忍心也不敢再看海滩上凄惨的一幕,谁都担心接下来阿强会命丧海滩。
但这个时候,那名之前一直在留意四周环视海滩的家伙,阻止了托枪海盗的行为,弯腰一把揪着阿强的领子将他提着站了起来,指着阿强来时的方向,右手缓缓扫了一圈山谷,审问着什么。
我心猛然一沉,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仅仅是阿强一个人被快速击杀,海盗们估计大概率只会以为荒岛上仅仅只有他一个落难者,但明显这名海盗更具备冷静的头脑,在动手之前,想要审问一些什么出来。看他的手势,大概率是想审问出是否还有其他同行的人、避难住所在哪里之类的信息,这是要一网打尽的节奏啊!
我瞬间全身冒出了一阵冷汗,海盗们如此暴力野蛮,万一他们对阿强严刑逼供就麻烦了,再加上语言不通,阿强难免会被海盗们暴虐一顿。现代人没有谁真正见识过严刑拷打,压根儿想象不到那种痛苦有多么巨大。看阿强相对娇气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学生模样的孩子,以前绝对没受过什么苦,估计三两下就能全把我们招供出来,那样就陷入了大麻烦。
那名海盗已经开始不耐烦地用手指着海岛的方向,比划着什么,阿强稍微迟疑或者迷糊一点,就招致一顿暴打。
从上往下俯视,感觉阿强已经陷入了另一个局面——直接懵掉了,巨大的恐惧和被暴打的痛楚已经让这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失去了清醒的头脑,慌乱中更不可能去冷静分析海盗比划的是什么意思了。
海盗已经失去了耐心,其中一名长得相对更加粗壮的,直接把阿强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一块石头边,不顾他的挣扎反抗和哀嚎求饶,将他的手掌放在上边,直接一脚就狠狠地踩上去。隔着这么远,我们都能听到阿强凄厉的痛苦叫声从海滩处传了过来,估计至少被踩断几根手指。阿强直接痛得晕死了过去。众女也吓得泪花盈眶,朱梦琪直接差点儿哭了出来。
我们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干着急,束手无策。赤手空拳,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营救阿强,如果强行冲到海滩上去,就凭我们几个,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一时间,谁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揪心地看着海滩上的残忍一幕。
眼看审问未果,那名相对更加聪明的海盗,指着山谷的方向,叽里咕噜跟另外三名海盗说了些什么,就看见三个人分作三个方向,持枪在手,呈扇形向山谷方向搜了过来。挎着长柄宽面砍刀的那位,将砍刀拿在手里,一路劈砍着开路,独自向山洞方向摸索了过来。
见此情形,我的心倏忽沉到了谷底。
被海盗们抓住后,挨打、酷刑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和阿强哪怕不直接被行刑式处决掉,也大概率会被卖做现代劳工奴隶或者割了器官卖钱,或者被要挟着作为绑票向国内的亲人要取赎金。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时,荒岛上更无法律和刑法约束,人性之恶被放大到千万倍,三个女人非得被挨个轮奸不可,如果要不来赎金,极有可能被卖到东南亚国家做鸡或者沦为性奴。
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被逮着的下场只有一个——生不如死。
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紧张感蔓延至全身,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短暂的慌乱后,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一点。尼玛,前有毒蛇老虎,后有海盗,几乎一个比一个恐怖得令人窒息,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哪天非得崩溃了不可。
可是,这种万分危急的时候,如果选择坐以待毙,简直是等死!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
焦虑,无尽的焦虑。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和平国家,偶尔打个架拌个嘴,已经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激烈得冲突形势了,哪里遇到过如今这般凶险的局面,面对四名拥有现代化武器、杀人不眨眼的悍匪,简直毫无胜算。
面对?“面”对……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欣喜了一下。若是在毫无遮拦的沙滩上,我们直接面对拥有手枪砍刀步枪等简直武装到牙齿的悍匪,根本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但在丛林中就不一样了,比起习惯在海洋和船舶上耀武扬威的他们,我这个“荒岛土著“早来了一段时间,对山谷地形地貌、危险地段更为熟悉,况且拥有敌明我暗的相对优势,而且自己也不算是完全地赤手空拳,苦苦修炼的吹箭枪完全适合在这种野生丛林中埋伏偷袭。坐以待毙,迟早会被他们逮着,在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境地下,还不如放手一搏,哪怕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我打定了注意,立即嘱咐三女去找小象,拉着一起向山谷深处潜藏撤离,自己想方设法拖住海盗,为她们赢取潜藏时间。如果安全了,就在巨石上燃起一堆篝火为号,否则就千万不要回来。
众女一个个战战兢兢、眼泪婆娑,芬姐紧紧拉着我的胳膊,嘴唇蠕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严厉的眼神和决绝的口气给制止了,时间紧迫,容不得丝毫的迟疑,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跑回山洞后,迅速拿起了鱼叉和吹箭枪,将几根涂了怡宝树汁液的飞针全部带在了身上。在脑中回放了一下三名海盗的前行方向后,决定各个击破,首先朝着最靠近溪流的那位海盗的方向摸了过去,那里因为有溪流冲刷,沿岸更适合快速爬坡,如果按照前进难易程度来看,他那里是最容易走的一条通道。况且对我来说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对地形相对熟悉,这条从溪流通往海滩的路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哪些地方有适合藏身的巨石哪些地方有茂密的灌木丛,基本上都一清二楚,因此,快速窜行中,在隐隐看到晃动的身影后,我立刻选择悄无声息地在必经之路上潜藏了下来。山谷丛林地貌没有太多条路可以任意通行,荆棘和藤曼层层绕绕,阻挡了大部分前进的路。因此,我非常清楚这条路的“关隘“地位。
攀爬在一块巨石上埋伏下来后,将吹箭枪架好,悄悄地等待猎物上门。
晃动的身影逐渐清晰,那名持枪海盗谨慎地一边查看地形一边往前摸索,虽然尽力遮掩了声音,但仍然有脚步声和踩踏树枝的断裂声传过来。
十米……
七米……
巨石顶部恰好有一些树枝覆盖,能帮我适当地遮掩住部分未完全隐藏起来的身形,还能方便我悄悄地猫在后边观察动静,但动静不能过大,否则很容易被看出异样。只是我目前暂时占据“海拔”上的高度,那名海盗如果要仰头四面观察,相对更费劲一点点。
逐渐的,已偷偷看清这名海盗的样子了,个子不高,戴着一顶老旧的宽沿防晒帽,棕色偏黑的肤色,较为突出的颧骨,略微卷曲的发型,可能长期酗酒的缘故,满脸痤疮,面部浮肿,多看一眼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悄悄地潜伏在这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上,将吹箭枪从边缘处随时对准下边的海盗,调动浑身的肌肉神经,时刻准备发动袭击。
虽然自己已经高度紧张,但背水一战、退无可退的绝境反而激发了自己骨子里的彪悍属性,再加上之前潜伏狩猎的经验,让我像一头捕食野兽一般,静静地、耐心地等待最佳的攻击时刻。
四米……
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