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后一道值班人员,等轮到我的时候,天色已经轻微发亮,雨势也稍微小了一些,我看了眼山洪,凭远距离目测得出的结果,隐隐约约觉得好像“瘦“了一些,流速应该也没之前快了,估计持续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属于短时间集中爆发的灾难性后果,内心愈加放松了许多。
可能没有睡够的缘故,扭头看看仍在安睡的几人,再看看空中仍旧漫天乱舞的雨线,看看风雨中飘摇的茫茫丛林,百无聊赖地打了几个哈欠,拿着剪刀无精打彩地修缮着外型像个“豪猪“似的防风墙,将胡乱探出头的枝叶都给剪了去。
忽然,耳朵里传进一阵微弱的嘶鸣声,我扭头看看众人,不确定是不是谁在睡梦中的吐气声或呓语声,但看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在安静地睡得正香,没有什么动静。
扭头继续修剪,想着可能是自己有点发困,出现了幻听。
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一两声嘶鸣声,这下确定实实在在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叫,而且从声源判断,好像是从洞外传过来的。
小心翼翼推开防风墙,探头出去,在茫茫雨雾中扫视了几圈,终于在巨石下方的低洼处,模模糊糊发现了一团黑灰色的影子在蠕动,由于雨雾在大风的作用下飘忽不定,视野范围也忽大忽小,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动物。依据声音判断,大概率不会是猛兽或成年的动物,反而更像幼年动物,但依据朦胧的体型判断,却有感觉大的有些瘆人。
那到底是什么动物?是不是有吃的送上门来了?还是猛兽在那里哀鸣?
我内心挣扎半天,终于辘辘饥肠战胜了猛兽的恐怖,拿着鱼叉轻轻走了出去。大爱的吹箭筒在雨中发挥不了什么实战作用,直接放弃。
离得还有三米远,就大致看清了那是什么动物,惊得我瞬间张大了嘴巴。
躲在巨石下边的,是一头野生小象!!!
之前去泰国的时候,倒也亲自骑过大象遛弯,看过成年大象和小象们的轮番表演,甚至还记得它们训练有素地将长鼻子伸到人面前索要纸币的样子,一旦有人给了,就灵巧地接着,鼻子上翻至大象背面,递给驯象人手里。当时就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些家伙鼻子的灵活性,明显比我的手更灵活。传说中大象的鼻子可以捡起来地上的绣花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虽然见过表演的小象,但像眼前这么小的,却没见过,简直像一头毛茸茸的大号黑猪,但在象界明显处于被碾压的地位。因为完全没有驯象的经验,实在判断不出来这到底是几个月大的小象。
仔细看时,发现小象受了伤,左前腿明显鲜血淋漓,像有些骨折的样子,支撑不起它相对沉重的身躯,左后腿上也挂了几条早就吸满血已涨鼓鼓但仍兀自不松口的吸血蚂蝗,趴在那里像悬挂着一颗颗猩红血球。由于是侧卧位,看不清它的右半边身子具体是怎样,本想继续往前走几步,小象明显感觉到了威胁,嘶鸣声更大了一些,而且扬起自己的脑袋和鼻子,表示抗议,可惜身体虚弱,左前腿受损,它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后,颤颤巍巍的几乎站都站不稳。
看它目前的状况,大概率是受台风或山洪的影响,与象群失去了联系后,被迫滞留在了哪个地方,无意中流落辗转来到了这块巨石下避风躲雨,可惜避雨效果实在不佳,早给暴雨浇成了落水狗,再也没有神气活现的模样,只是虚弱地试图扬鼻宣示领土主权,愈发凸显了一副病怏怏的感觉。
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吃了小象?不仅闻所未闻,搞不好还会招致象群的疯狂报复。一直传闻大象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大脑含量相对占比在动物界名列前茅,万一母象寻找起来发现被我们吃掉,估计直接能把我们几个活活踩成肉酱。放弃它弃之不理?看它左前腿的样子,站着不动都费劲,行走起来估计更加难受,如果不加以救治,估计很快会在大自然的残酷竞争中不治身亡,或者死于非命,或者葬身在其他动物之口。但施救的话,我们自身本就捉襟见肘,如今连肚子都吃不饱,更遑论毫无经验地盲目救治一头野生小象了。
怎么办?吃掉它?弃之不顾?还是发一次善心?
我一时间陷入了挣扎徘徊中,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浑身也早已淋湿了,在大风中瑟瑟发抖。
透过迷蒙的雨雾,看见小象的眼睛弱生生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体也在大雨中轻轻打着摆子,鼻子早就没有力气地垂了下来,示威抗议声早就换成了嘶鸣声,更是一声比一声无力,仿佛是沦落至荒岛的我们的真实写照。
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恻隐之心终于还是占了上风,最终决定还是施救一下,权当救助“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特别小心地注视着小象的动作变化,担心它真的给我来个蓄力猛击或者反扑,虽然它目前处于弱势地位,但兽类的瞬间爆发力,还是不容小觑。
看它没什么大的反应,提着的心逐渐放下来一些,试探地在距离两步的时候伸出了鱼叉,试图去拨弄掉它腿上的蚂蝗。
刚开始伸过去时,它瞥见我拿的“武器”,不情愿地用鼻子去甩拨它,试图阻止鱼叉靠近它的身体,只是在来来回回试探两次后,最终发现我并没有恶意,尤其发现我拨弄掉它身上的蚂蝗时,看到那一个个涨鼓鼓的血球,生气地要用鼻子去攻击蚂蝗,可惜因为身体太虚弱,试了几次后不得其法,不得不放弃,却气不过地一直哼哼着鼻子。
我一时觉得非常有趣,感觉就像看到一个不肯吃亏的孩子,也仿佛看到了上次被咬了之后的自己,内心充满了呵护感和童趣。故意当着它的面,用鱼叉的尖端将一个个蚂蝗戳成了两截。小象眼看大仇得报,甩着鼻子地又叫了一声,我大致能从它的叫声中听出了一点点兴奋的意味,那小小的象眼里露出一点异样的光亮来,明显比之前更精神了许多。
估计我们彼此看对方没有敌意,就又靠近了一些,伸手试探性地去抚摸了一下它的象头。刚碰到时,它仍然抗拒地摇了摇硕大的脑袋表示不满,可我也是一头犟驴,仍然坚持不懈地试着抚摸几下,直到它习惯了我对它的抚触动作,温顺地半拢双眼,脑袋和鼻子也再也没有甩来甩去。
看它更加温顺了一点,就又靠近了一些,绕到它的右半边身子,将它身上的碎石和刺进皮肤的荆棘杂物清理干净。估计这个时候小象已经完全对我放松了下来,支持不住地又侧卧下来,左前肢依旧显得没什么力气,刚才的异样神采又从眼睛里消失了,充斥着弱小无助型的可怜兮兮。
我试着将它浑身清理干净,就连皮上的茸茸短毛也理了一下,小象安心地打着响鼻,完全对我放下了戒备。
但这块巨石还是有很大缺陷,底下的空间并不足以遮风挡雨,虽然比完全暴露在外边好一些,但不足以维持体温,连绵不绝的雨水不断冲刷着我俩,无情地带走一部分体温,时间久了,就会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体温的无形丧失。
我这副血肉之躯,可抵抗不了在这里淋雨太久,别小象还没倒下,我自己先支撑不住了。
念及此处,决定返回到山洞那边去,辅助小象站起来后,拉着它的一个象耳朵试图引导它往山洞方向走,但小象不知道是虚弱还是抵抗,不情不愿地往前迈步,却摇摇晃晃地眼看着就要倒下来。我只好试探性抱了一下它,感觉有一百多斤的成年人体重,瞬间觉得有些吃力,换做平时倒无所谓,但这么几天折腾下来,力气也早已不如以前,只好放弃抱它进洞的想法,转而弯腰揽着它的左前肢,架空它这条左前肢的同时引导它不得不往洞口方向赶,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洞口边,正想挪开防风墙,一扭头,竟然看见这家伙早已饥饿难耐地用鼻子卷着防风墙上伸出来的鲜嫩树叶往嘴巴里送,我见状哭笑不得,实在担心这家伙将防风墙的树枝给扯散了架,赶紧去洞口附近拔了一些嫩草回来,实在不知道大象平时具体吃的是什么食物,只好都胡乱拔了一些,送至它嘴边,果然比树叶更有诱惑力,扭头开始吃我手中的嫩草,我见状趁机把防风墙打开,引着它走了进去,却看见它又看见更多的人和那个火堆,眼睛迅速缩小,浑身颤抖地惊悚万分,直接往后退去,我见状赶紧加大抚触力度,并把嫩草都喂给它,在安抚和美食的双重诱惑下,小象惶恐了一阵,终于在火堆远远的地方稳定了下来,身子也不再战栗,估计瞥了几眼仍然沉睡的几个人,发现躺倒的实在没什么威胁,直接选择了忽视,恐惧的目光只是盯着火堆,实在不清楚这坨到底是何方神圣,只不过散发出来的阵阵暖意,倒让它逐渐安定下来。
动物天生怕火,这种骨子里的恐惧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得了的。
我无意去刻意消除它的这种天性,每个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这头小象迟早仍然要回归到大自然中去,我们今天不会宰杀它,那绝对以后也不会了。
廖思佳第一个从睡梦中醒来,我直直地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小妮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怎么?又想被老娘调戏?!”
我没说话,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微笑,特别好奇她发现洞内多了一头不速之客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廖思佳还没完全清醒,还以为她自己身上出了什么大糗事,低头看看美胸美腿,整理了一下衣服,没发现任何异常,疑惑不解地又抬头看看我,发现我仍是那副神神秘秘的奇怪表情,正想发飙,可能眼角的余光猛然间撇到洞口角落里的小象,吓得妈呀一声叫了起来,身手异常敏捷地躲在了我身后,死死抱着我的胳膊,探头探脑地向小象所在的地方窥探。
小象发现火堆对它并没有什么威胁后,估计仍是饥饿难耐,用它的鼻子在防风墙上东碰碰西探探,试图找出一些能吃的东西来,反而被廖思佳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不满意地甩了甩鼻子,表示抗议和不满。不过并没有太多其他动作,继续去探寻吃的,活脱脱一个小吃货。
我感受到赤裸的胳膊紧紧贴着一团顺滑的柔软,不怀好意地故意轻轻扭动了几下胳膊,在她胸口处若有若无地摩擦了几下,愈发感受那两坨人间极品带给我的压迫感和满足,只可惜哇,没天理!为啥隔着内衣?!!Hiahiahia…
廖思佳从最初的惊恐中反应过来,看清只是一头可爱的小象后,注意力回归在自己身上,发觉到我的异样动作和那贱兮兮的样子,狠狠地伸手在我腰间掐了一下,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问道
“舒——服——吗?”
我装作一副吃痛的模样,一边把胳膊晃得更厉害,一边茫然地问:“舒服?什么舒服?胳膊快被你拽掉啦!”
廖思佳气鼓鼓地甩开了她刚才还抱得紧紧的手臂,不再搭理我,满脸好奇地观察起那头小象起来。
众人也都陆陆续续被洞内的动静惊醒,看到多了一头小象,也都好奇地七嘴八舌远远围观起来,朱梦琪更是一溜烟爬起来,满眼冒星星,惊喜地看着这个小家伙。不过为了避免吓着小象,我提醒大家暂时不要轻易靠近它。
阿强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凌志哥,我们今天要吃了它吗?“话音未落,就招致其余三女一顿白眼,朱梦琪仍是一脸花痴地眨了眨星星眼,惊叹到”哇,好可爱的小象哎!!太可耐了!“一时间夹子音都出来了,把旁边大大咧咧的廖思佳搞得一阵恶寒,忙不迭离朱梦琪远了一点点。
小象觅食无果,却嗅到了洞内野果的味道,不过迫于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围观,没有轻易去探寻野果到底在哪里,只是左右为难地原地哼哼,时不时甩动一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