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素裳挠了挠头，说实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本来以为，虚琬会偶尔来和她聚聚的，结果就这么死了……
“她，是因为什么死的？”
斟酌了一会，素裳才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一句。
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听到答案的素裳直接瞪大了眼睛，然后眼中满是敬佩。
她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说了之后一定会到场参加虚琬的葬礼。
得到了素裳的回应之后，星就转身回去了，她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准备。
看着星离开的背影，素裳就这么复杂的看着，直到看不到星的背影。
然后，素裳抬头看了一眼罗浮的天空。
说真的，她还是有点没办法相信虚琬离去的事实。
只是，星的神态不是作假。
那她……只能最后做到好好送虚琬一程这一件事了。
从仙舟回到列车，星点开了短信界面，看着克拉拉的头像很久。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是克拉拉在好奇的询问虚琬什么时候过来和她聊聊天，她想多多了解一下虚琬。
「虚琬姐姐看起来人很好，所以克拉拉也想多多了解一下她。」
「这样的话，克拉拉或许就可以和虚琬姐姐成为好朋友了。」
此刻，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克拉拉好，是直接全盘托出，还是就这么隐瞒下来。
很无力，这是星此刻唯一的想法。
沉默了很久之后，星才缓缓的打字回复着克拉拉。
「虚琬姐姐她已经回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很抱歉克拉拉，我们也找不到她了。」
克拉拉看到很快就回复了。
「……啊，是这样的吗。没关系的大姐姐，克拉拉之前听你说过，虚琬姐姐很特殊。如果还能找到虚琬姐姐的话……」
「能不能帮克拉拉和虚琬姐姐问好？」
星这次只回了简单的一句，然后就再也没有碰自己的手机。
她躺在沙发上，轻轻合眼。
她或许……也需要休息一会。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星看到了拿着不少花的三月七，三月七见到星醒了，把自己买来的花给星看。
“这些都是之前在贝洛伯格买给虚琬的花哦，这次我买了多一些，给之后……用的。”
“……啊。”星坐了起来，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准备得怎么样了？”
“需要准备的东西其实也不是很多。”
三月七把花放好后，坐在了星的身边，刚刚经历那些事，她的语气没办法像之前那样依旧保持活泼。
“这样啊……”星叹息一声，“那再准备准备吧，到时候也还要麻烦你呢，三月。”
“怎么会是麻烦呢。”三月七摇摇头，面上多了些稍稍释怀的笑，“能用我的六相冰来暂且保存虚琬的衣冠，我觉得还很好呢。”
“已经决定好送往的恒星位置了吗？”星想了想，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姬子这几天终于定位到了虚琬曾经所在的星系。我们过几天就暂时跃迁去那，然后再把虚琬的衣冠冢，送往那个星系的恒星。”
说着三月七看了一眼浩瀚无垠的宇宙。
“希望可以平安无事的结束葬礼吧，也算是给虚琬一个安息了。”
“……是啊。”星再一次轻轻叹气。
过了几天，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该来的人也都来了。
只不过，星穹列车上的人也没想到会有意外来客。
“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虚琬好歹也在模拟宇宙帮了点忙，死了之后，我不过来参加也说不过去。”
黑塔人偶平静的抱着手臂，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到来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好吧。”星也没说实话，不过把眼神转向了景元。
“虚琬姑娘是拯救了罗浮的贵人，如今人已魂归高天，我这个罗浮将军，不来送是不行的。”
景元此刻并没有露出和平常一样轻松的微笑，语气带上了严肃和敬意。
“是我申请来列车的时候，将军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将军的。”白露在旁边平静的解释。
“嗯，将军想要一起来。”素裳干巴巴的解释，说实话，她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没事，虚琬她，应该也不会介意什么的。”三月七摇了摇头，看着缓缓端着盒子走过来的姬子，眼中多了些哀伤。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站到了一早就放好的桌子旁，看着姬子把盒子放在中间淡色的布料上。
三月七把买来的花整齐的放好之后，就用自己的六相冰冻了起来。
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些许哀伤，就连黑塔也没有冷着脸看着这一切。
做好这件事后，三月七告知了帕姆，接着派蒙就开始了跃迁。
跃迁所需要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定好目的地之后，列车上的人没过多久就察觉到他们就到了另外一个星系。
“这里就是虚琬曾经所在的星系啊……”看着窗外的宇宙，星喃喃的说着。
“嗯，我们也该把衣冠冢送到最近的恒星去了。”瓦尔特平静的交代之后的事宜。
没有人反驳。
因此，姬子用自己的器械把虚琬的衣冠冢放在了提前准备好的小型飞船上。
然后，由瓦尔特把小型飞船放飞。
列车上的所有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小型飞船往着恒星飞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飞船的模样。
三月七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眶。
虚琬……请安息。
我们一定会，如你所愿，继续我们的开拓之路。
而星则是幻视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虚琬。
她轻轻低头，没有说什么。
丹恒轻轻伸出手，像是看到了虚琬摇晃着自己那长长的袖子，和他说再见。
“嗯，再见。”
丹恒低声开口。
经历了这么多颠沛流离的事情，你也该好好休息了，虚琬。
——
人活着总是有什么需要支撑的。
因为人总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活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虚琬一直这么想，只是她在被离琬接回去之前，一直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抛弃她的父母，利用她做实验的那些人……说实话，很难让她想把支柱放在他们身上，那很不正常。
因此虚琬几乎是麻木的活着。
直到遇到了离琬他们。
片刻的温暖让虚琬暂时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所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着。
可是后来，温暖因为自己而消失了。
无法原谅自己的虚琬，在现实中做出了堪称叛乱的事实，她是救了很多人。
但也同时杀了很多人。
为了创造一个让离琬满意的故乡，虚琬差点迷失了自我。
是毁灭的火焰，让她清醒，让她无力，让她放弃。
本来她已经不想活下来了，后来成为了虚无令使，并且还得到了丰饶的祝福，这下子想死掉都很难了。
于是虚琬改了自己的名字，带着虚无的力量，在宇宙中独行了将近千年。
然后在星核猎手的帮助下，由列车组的人给予她真正的死亡。
她的结局本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她为什么还觉得，自己的意识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了呢。
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虚琬想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早就没有身体了。
只剩下一片薄薄的意识残影，留在药师的手心里。
药师轻轻的用一双手捧着虚琬的意识体，满面悲悯。
祂若是再晚一些，这一丝丝的意识体都不能救回来。
“……为什么？”虚琬不太理解，明明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药师。
都有几百年了。
“愿给予汝之新生，愿助汝脱离苦海。”
药师温和的说着，像是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女那样温柔。
可是虚琬还是不理解，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特殊到值得药师如此对待自己。
并且，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于是，虚琬抬头平静的看着药师，平和又坚定的摇摇头。
她缓缓的跪坐在药师的手心，简短的说了几句。
药师听此，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捧着虚琬的双手轻轻动了动。
“活着就是苦难啊。”
虚琬轻轻感叹，她不否认那些简短的，又温馨的日子。
但现在的自己早就该死了，没有支柱活着的她，就算借着药师的力量重新活了过来，最后也还是会回到原本的结局。
还有……
她很想见离琬他们了。
想听着离琬的关心，想和尹医生聊聊轻松的话题，想和老奶奶一起做做护身符，想理发师姐姐给自己做新发型，想和那个小男孩一起玩，想和活泼的杂技少年玩耍杂技。
已经很久见不到他们，再不去见一见的话，虚琬都觉得自己都快忘记他们的脸是什么样子的了。
药师依旧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虚琬才听到药师的一声轻叹。
紧接着，虚琬被药师轻轻的放下。
虚琬回头看着药师，药师并没有再看着她，而是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指着前面。
前方好像有什么光芒照了过来，虚琬愣了一下，缓缓扭头看着前面。
是他们。
他们在前面等着自己。
“小沩，真的是笨蛋呢。”离琬无奈的看着虚琬，眼中多了些泪花，“不过，你也变了好多。”
“看起来确实是呀。”利落的理发师姐姐打量着虚琬，然后轻轻笑了笑，“是不是很累了，需要休息？”
“我觉得姐姐应该是需要休息了。”体贴的小男孩回答着理发师姐姐，然后对着虚琬挥挥手，“所以姐姐，我们来啦。”
“不得不说……你确实是比之前有了不少的变化。”尹医生对着虚琬温柔的笑了笑，“这么久了，一定有很多故事吧，我倒是有些好奇，想听一听呢。”
“你们哟！小姑娘刚刚才来陪我们，现在一定很累，先让她好好休息不行吗？”老奶奶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用着慈祥的眼神看向了虚琬。
“或者说需要我给你表演点杂技给你放松放松？”活泼的杂技少年对着虚琬俏皮的笑了笑，“你也很久没看到我的杂技了吧？”
虚琬已经怔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抱着想和他们见面的想法，可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是……看到他们就在前面等着自己，虚琬还是不太敢相信啊。
“哎呀，虚琬大人，还有我们呢。”
艾尔和一众混沌医师也缓缓出现，微笑着看向了虚琬，“果然，我们能好好见面了呢 ，看着您现在的模样，我们很开心。”
其他混沌医生也点点头，顺带也不止的感叹着。
虚琬的那些家人，好奇的打量着那些何混沌医师。
而离琬，则是走到虚琬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
“真是的，把自己弄成这样……让人实在是很担心啊。”
离琬的声音多了些哭腔。
“……抱歉。”虚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低声道歉。
“又没有生气。”离琬无奈的笑了笑，松开了虚琬，然后对着她伸出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陪我们一起走吧。”
“我的亲妹妹听说你这个姐姐，一直很想见见你呢。”
虚琬愣了一下。
随即她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在轻轻推着自己。
她知道的，是药师。
哈，真是悲悯呀。
虚琬转身对着药师，充满尊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握住离琬对自己伸出的手，走到了那些在意自己的人身边。
他们围着虚琬快乐的笑，对她打趣，对她关心。
虽然还有些笨拙，但虚琬也是能好好的回答他们的。
在他们身后的药师，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过了一会，他们觉得是真的到了该走的时候，才在光芒中簇拥着虚琬缓缓离开。
直到他们的欢声笑语，在光芒中彻底消失，这一切才是彻底的结束。
“说实话，阿哈以为你会救回她。”
阿哈的声音出现在药师的周边，带着些许好奇。
“只不过你居然没有这么做呢。”
药师听此，没什么别的表态，只是说了一句。
“她已脱离苦海，回归她所愿之地。”
“嚯，果然说话就是好听，算了算了，阿哈也要走了。”
阿哈的声音留存不再，而药师最后看了一眼虚琬先前所在的地方后，转身缓缓离去。
这是对她最好的结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