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还是不能习惯这种事情。”虚琬的笑容持续了没多久就消失了，变回了平常的模样。
“没事的，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需要马上就完成的事情。”尹医生笑了笑，接着和虚琬聊一些别的话题。
虚琬也断断续续的和尹医生聊着，就这样，夜晚逐渐降临了。
“我该回去了。”尹医生戴好护具，温和的和虚琬道别，“明天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按按钮，楼下会有人照顾你。”
“明白了。”虚琬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尹医生离开。
没过多久，三月七就凑了过来，开始和虚琬说着很多的话。
每天晚上都是这样，虚琬总感觉三月七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但她感觉到的，她也知道的。
他们很累。
“那个……”虚琬开口了。
“诶，有什么事吗？”三月七愣了一下，好奇的看向了虚琬。
“你们陪伴我这么久，并且不能触碰其他东西，也不能和其他人搭话……看着我压抑的一切……”虚琬微微低下头，然后垂眸。
“你们真的，不会觉得很累吗？”
“你们真的，没有离开的打算吗？”
虚琬的话让列车组三人沉默了一会，然后，三月七鼓鼓脸，握住了虚琬的肩膀。
“你这个笨蛋，要是我们走了，那怎么办？”三月七直视着虚琬，眼里满是不赞同，“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你。”
虚琬眨眨眼，没有说话。
“你是我们的同伴。”星在三月七的后面，无奈的看着虚琬，“我们可不会抛弃同伴，无论什么时候。”
“而且和你经历的这些，我们并不是不能承受。”丹恒补充着，意在安抚虚琬，“所以没关系的，我们会等到彻底结束的那一天。”
毕竟真正痛苦的，是虚琬啊。
“……这样啊。”虚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虽然我很开心，可是，为什么？”
她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他们愿意留下来保护她的呢？
“没有什么原因啊。”三月七把手放下，坐在了虚琬的身边，“毕竟如果不能保护你，我们就再也不会看到你了。”
星点了点头，想到了保护不了虚琬后面的事情。
现实的虚琬成为了空壳，被毁灭一方夺走，并且和他们为敌。
这种情况，她想，她永远不想看到。
“……啊。”虚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或者说，她不太习惯应对这些好意。
不管是列车组三人的，还是离琬和尹医生的，她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在恶意与冷漠中长大，以至于忘了温暖的感觉。
“没事的，不要想太多。”这时丹恒出声安抚，“保护你，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谢谢。”虚琬闭眼，语气多了些郑重，“虽然不太能理解，但我很高兴。”
“真的吗？”三月七有些惊喜，她甚至没有错过虚琬脸上的任何表情。
这个时候的虚琬，和已经变成令使的虚琬，真的是非常不一样呢！
可是，想到这个虚琬终究还是按照命运变成虚无令使，三月七就有些心情复杂。
不过，不管虚琬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的好伙伴嘛。
“嗯。”虚琬点了点头，她确实是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了。
不管是离琬他们，还是列车组三人，都给了她这种感觉。
心里虽然还是很难有什么波澜，但不妨碍她有着感激之意。
“你能高兴，那就再好不过了。”星弯眸看着虚琬，“我们还可以和你再聊聊吗？”
“……可以。”虚琬点头，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那太好了！”三月七看着明显更开心了，“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不过放心，还是会让你好好休息的哦！”
“嗯，明白了。”虚琬应下后，就安静的听着列车组三人和她说的话。
她并不是经常回应，但她脸上，也没有再保持那种死寂的感觉了。
——
过了几天，再一次在一个晚上目送尹医生离开，虚琬打算休息。
她还是没有出去看看，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实验室被关太久了，感觉翅膀都被折断一般的，飞不起来。
所以没有了多少出去的欲望。
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从痛苦中逃离而已，这样就够了。
“今天虚琬很累吗？”三月七在一边关怀的说着，“那早点休息吧！反正病床也足够让我们三个睡了，我们等会也睡啦。”
“好。”虚琬见此也没再说什么，打算就这么躺下睡觉。
结果病房外有人敲门。
奇怪……这个时间了是谁会来？
“请进。”虚琬平静开口。
“是我哟！”离琬弯着眼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今天我来给你讲故事！”
“……故事？”虚琬迷茫的眨了眨眼。
“是的是的！”离琬走到了虚琬的病床边坐下，“好不容易忙完了，所以抽空来找你啦，你睡着了我就走。”
“不应该休息吗？”虚琬不太理解，为什么离琬累了不去休息而是来她这里。
“没事的，我经常三天两夜不睡觉 现在也不累。”离琬笑着摸摸虚琬的头，“先好好的听着我讲故事吧。”
“……好。”平静的盯了一会离琬后，虚琬点了点头。
而三月七和星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她们也说不上来什么。
丹恒则依旧保持平静，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离琬高兴的打开了书，兴致勃勃的和虚琬说着这本书的大概故事。
说实话，虚琬并不是很感兴趣。
可是，她能看出来离琬是真心想做这件事，哪怕……
算了。
灯光照耀下的病房，和时间一起流逝的，是离琬讲故事的话语。
虚琬还是老样子，只会偶尔回一两句，但渐渐的，她觉得有点累了。
“啊呀，累了吗？”离琬观察到了虚琬的情况，笑着合上了书，并和虚琬道别，“那么晚安，明天见哦。”
“……嗯。”虚琬点点头，然后沉默的看了离琬很久。
离琬一开始还问虚琬怎么了，结果虚琬没有回答。
沉默的氛围在病房里持续了很久。
久到三月七都觉得不自然了。
风吹动了窗帘，也吹动了虚琬的话语。
“无论如何，谢谢你。”
离琬睁大了眼睛。
她捂着嘴，站起来转过身，身子微微颤抖。
虚琬平静的看着她。
花了好一会，离琬才调整好情绪，然后转身回来看着虚琬。
“没想到你看出来了呀。”
离琬的眼睛稍稍红了些，她此刻的眼中多了些复杂。
“很明显。”虚琬点点头，“但是我知道，你确实是想要好好待我。”
“所以你把我看成已经死掉的妹妹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三月七直接惊呆了，原来是这样的吗。
星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她细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丹恒轻轻叹气，像是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离琬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说不了什么。
奇怪啊，她明明能言善语的。
“没关系。”虚琬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离琬的手，“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什么支撑着，才能活下去。”
啊，虽然她没有这种东西。
“一开始我就知道不对劲，后来尹医生告诉我之后，我才明白了一切。”
“不过没有关系，人都不是完美的，你也一样，不如说是这样的原因才让我安心。”
“这样也好。”
虚琬的话，让离琬沉默了很久。
最后，离琬拥抱了虚琬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但虚琬听到了离琬对她说的那句话。
“谢谢，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