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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企慕(1 / 1)


南溪睁开眼睛,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窗,这可以声控,但她不想张嘴,心里的天仿佛从来没有放晴过,没有任何的希望,也没有任何的期望。

看了很久她才从床上起来,换上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上的蓝色长裙,用木簪挽起自己的长发,她坐在房外的椅子上。

双脚也放在上面,整个人宛如一团快要随风而逝的蓝色烟花,美好但稍纵即逝。

她举起手触摸着风,轻柔又凉爽,很不一样,又像极寒之地的寒凉,又像天上她的房间里的哥哥亲自为她种的清欢花的味道。

吹得无聊了,她便开始看着桌子上的书,一本极其有趣又无聊的书,全篇只有那么简简单单几个字。

这时宋赫辰端着饭进来,看见她穿的单薄就将自己的棉外套披在南溪的身上,怕她之后会不舒服,又连忙为她暖手。

南溪也没有看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逃脱。

“宋赫辰,你说如果有人抛弃你了,你会原谅她吗?”

宋赫辰一心扑在为她暖手上,下意识回了一句:“不会”

可能这也是他的最下意识的答案,往往最不加思考,也最真实。

“我也是,但我恨不起来,相比于不会原谅,我更想让他活着悔恨一生,尝尝我的痛苦,凭什么自己都挺不过去的难关,却要求我一直挺着?明明我也是被伤害的人啊,你说他们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

宋赫辰以为这是在孕期的女孩子都会有的情况,只管顺着她说就行,所以他便耐心的告诉南溪那就不原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就再也不见他们了。

南溪看着他,双眼通红,眼泪像珍珠一样滴下,仅仅两滴,就能让宋赫辰明了她心底的悲伤,无法治愈,她也从来都没想过去疗愈自己,这不是自我放弃,这就是纯粹的不知自己究竟还活着是为了什么。

“那人去了那里吗?”

南溪很艰难说出这几个字,可是又怕他不清楚。

“去了”

“卿凛邺去了清欢境了吗?”

“去了”

宋赫辰紧紧握住她的手,害怕自己还是在做梦,这梦的好不真切,可确确实实是在真实的和她在一起交谈。

“你出去,我想静一会儿。”

宋赫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究竟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也没有离开。

等一个人回来就像一场豪赌,拿所有情绪和感情换她回来告诉自己是爱着他的,换作谁都经受不住这其中的痛苦和折磨。

有些感情终究没有任何办法舍弃,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下,可是注定是要分散的。

“你要走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静静等了一会儿想询问一个缘由,哪怕是一句对他的抱怨也行,这样他往后余生就有一个支撑,他为这个缺点奋斗余生,好歹也有些期望,期望自己改掉所有缺点她就会回来。

“我不需要你了,江淮可能没告诉你,我是个坏人,你能来人间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只有你才能推动我所有的计划,让卿凛邺忌惮,让他不敢在这段时间来人间把我带走,你想要的我能给,我想要的你也给了,今后各别两宽,再不重逢岂不是更好。”

南溪心里还有好多话,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听,她也懒得讲了,苦难要是仅仅通过言语就能引起别人的共鸣,那这世上感同身受实在不是梦。

可是她还是想说,怕今后再没一个人知道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可能仅仅是想让自己心安吧。

“这个故事其实也很简单。”

一千岁生辰那天,我误入清欢境,想找寻世上最美丽的清欢花,遇到了天上人间的主人,他叫卿凛邺。我自幼娇惯,我爹说我将来就是享福的命,可他说错了,我注定一生命途坎坷。

我哥哥身体孱弱,父母虽身居高位,但近年来也忙于为我哥哥治病,也没有什么太大作为。

我哥哥只是身体不好,生他时母亲还在镇守从冥界逃出来的妖魔,你可知道就你的疏忽放任,我的母亲受了重伤,我哥哥便有了一个众神都知道的外号——孱弱小哥。

可是他从小就想有一番作为,为了这个他拼命学习,其他的人都在昏昏睡觉的时候,我哥哥就已经去用功读书,他是最好的学生,将来也会大有作为,可他们永远只会关注他的孱弱,他的缺点。

我的父母去极寒之地镇守,哥哥受不了流言蜚语,还有疾病无法治愈,跳海自杀,他们知道后便也随他去了,临终前告诉我好好活着,可这怎么可能,不知是他们太过天真还是太轻视我的感情。

后来卿凛邺想要我匹配的上他,便让我去到人间历劫,刚好解决他的难题,从头到尾不过只是利用里掺着点微不足道的真情罢了。

他重修清欢境,只许进不能出,这是我的主意,我用自己所有的神力助他达成自己的心愿,也算是圆他的一场梦了,我不愿陪谁也不能强迫我,我不杀他都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可能会有人说我残忍,说我不知足,可他们伤害我的家人,利用我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说过他们怎么就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无论是陈泽言还是江淮,都是我苦心经营来的,倘若不是我付出了,他们又怎么会这么配合我完成我的计划。

遇见他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你是我选择的,可倘若我没有主动去靠近你,让你喜欢上我,你又怎么会有现在的自由?

她喝了一口宋赫辰端来的豆浆,有些微甜。

她其实不喜欢喝这个,或许是嫌它不够甜,又或者是心里有很多苦,说不出来,也明白无人倾听,久而久之便化作心里的一潭苦水。

“你好好活着,下辈子你还会是这么幸运,命运不会受任何人摆布,这一生的放纵不过是你漫长岁月里的消遣,世上之人太多,我也是可以被取代的,你不用告诉我说不会,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话。”

宋赫辰看着她,认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他自是明白南溪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说护她、永远守着她,可能是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明白这世上之人并不都是无情冷淡之人,可她没了勇气再去相信,怕会受伤。

“倘若你需要,我会帮助你。”不惜任何代价。

宋赫辰站起身,走到房门那里,拿着她的鞋,放在南溪的面前,也不多说,转身离去。

既然她想走,强留也是一种伤害,他会等她回来,可她说的也对,自己本就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凡人,这一世过后,他便是新的天上人间的主人。

注定成为她最厌恶的那种人。

宋赫辰带上门,一直走到海边,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海面泛起小海浪,目光好似被吸引了一般,一直没有离开。

南溪赤着脚走到衣帽间,拿了那双她拿自己工资买来的银色高跟鞋。

高跟鞋的声音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虽不是步步生莲,但也是步步有乐,极有仪式感。

她又看了看周围的所有,这是人间的房子,一栋有人不吃不喝一辈子都挣不来的豪宅城堡。

只要她愿意,这里可以夜夜笙歌,请来最著名的乐队每天每夜只为她歌唱,她可以一生一世挥金如土,可以永远高姿态,有无数个佣人伺候她的一切。她会比任何人都幸福。

她可以,只要她留下来,可是她又不能肯定是不是有人能包容她的一切,倘若还是和之前一样,被抛弃被放弃,可能只是她永远都无法承担的,逃避或者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及时止损。

打开门的那一刻,阳光有些刺眼,照在她的身上,衣服显得更加温和和美好。

她的归宿在哪儿,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哪里能去呢?

她不禁有些嘲讽自己,算计这么久,竟把自己给忘了,她想遍了等一切结束,或者她失败了,她会怎样死去?可能会被所谓正义审判,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走向灭亡。

可是她还活着,想来想去,她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决定去她父母待过的那座长峰山。

坐在火车上,眼里满是连绵不绝的山峰,那座山在很遥远的地方,车上不停地有孩子在问她的妈妈已经过了几个隧道。

黑暗只是暂时的,但会一次又一次都经过,只要你还在路上,她睡不着,一路需要三个小时,闭眼假寐了一会儿,又害怕坐过站了。

一直到下车她才舒心了一会儿,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但是气压也低,她并没有什么身体不适,好在路上还有自行车,她最喜欢蓝色的,便买下一辆蓝色自行车。

顺便带这些吃的,一路向山上走,越往上走便越冷,南溪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即使穿着这身薄薄的衣服也不觉寒冷。

南溪即使在冰天雪地,极严寒之地,她也不会有任何事情,也许那时她该改名叫南冰了吧,南溪这样在心里自嘲。

一直到傍晚,宋赫辰回到家中,家里空空荡荡的,仿佛有个人离去的时候带走了这里的所有,没留下她的丝毫痕迹。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定了最近的航班,他要跟随她去长峰山,这世上一切都是可以争取来的,感情更不可能急功近利。

人生还很漫长,他有的是时间保她永世无忧,可是这必须让她自己走出来,他能做的就只是站前人的肩膀,好好的用行动让她明白这世上会有人一直追寻她。

可她还愿意见自己吗?他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害怕,也会犹豫担忧,想了整整大半天,还是自己会不确定。

他才明白这份爱真得可遇不可求,他还是去了,在山上走了很久很久,漫天飞雪都不见她的踪影。

而南溪则早已登上山峰,白雪皑皑,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久了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了,这里太过孤寂,人也根本走不上这座顶峰,它有结界,还有幻境,还是犹豫了很久便下山。

宋赫辰不想让南溪烦他,这份宁静不能再被剥削。

南溪坐在枯树杈上,看着远山的风景,身前身后都是一片白雪,没有半点其他的风景,看久了便会有些头痛。

南溪还是每天都会来这里坐着,她无事可干,这是她唯一的自我疗愈的办法,雪的纯洁也净化不了她濒临破碎的心。

无话可说,也懒得自我怀疑,不想被人打扰。

那一天她照常坐在那棵树上面,有个人踏着满地的雪走向她,大雪纷飞,洋洋洒洒的落着,毫无任何规律可言。

“你来了!”

南溪开口说道,声音也沾染了几分孤冷,听得人心中一颤,有些寒凉。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里很干净,我想在这里一直待着。”

江淮也明白了,他也不过多留着,怕扰了她的生活,匆匆离去,走前还将结界加固,即使他死了,这里也只能有一个人进一个人出,那人永远都会是南溪。

南溪看不到太阳有升有落,只会看见满天繁星,倘若运气好,她还会看见长峰山中的白桦树开花,人间绝色便也如此罢了。

宋赫辰也如他说的一样,在人间等了她一生,可是一辈子都守候过去了,也没有看见南溪的任何身影。

有时他也希望能遇见和南溪有些相似的人,只让他还能自作多情的猜测南溪是回来见过他的,不是毫无挂念。

可最痛苦的莫过于知道有些人,你可以想想和她的未来,但可望而不可求,今后,他连可望都望不见了,但他还是庆幸这辈子遇见了一个自己能真心爱着的姑娘,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得到。

一直到这一生走完,他的魂灵踏入奈何桥,才明白世上之人大都有所牵挂,有些人不愿离开,即使走在桥上,也大都一步三回头,但早已回不了头。

那条发着亮光的台阶从奈何桥上升起,他走上去,换了一身服装,也是一身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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