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告诉他我多少钱收的了?”米克亮又追问了一句。小宇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笑着说道:“我头开始不知道他有朋友要买,就是跟二刚闲聊天儿说起来的,我就把底价儿给说漏了!”
米克亮笑笑说道:“说了就说了吧,以后这种事儿尽量别出去乱说,价格更不能说,很多事儿我有我的安排。”米克亮心里显然有些不悦,但并没有过多责备小宇,他知道,这孩子没什么城府,况且,自己其实也把底价告诉了楚老爷子。小宇忙点头答应:“我知道了亮哥,以后不会了!那我回头看见他,就让他带朋友过来看一眼?”米克亮道:“嗯,让他来吧,要来那就尽快,我不知道我那边的买家什么时候过来,最好别碰到一起。”他估摸着楚老爷子这一两天也该有信儿了,万一碰上了不太合适。
小宇得了准许,起身离开了四合院儿,去找他那个朋友通知他尽快带人过来看货。
下午,米克亮眯了一觉儿刚醒,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他一看是小宇带了两个人过来,便打开了房门,把客人让进屋中,小宇给双方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俩人,一个是小宇的朋友二刚,和小宇年纪相仿,穿了件蓝白相间的海军半袖T恤,下身是条肥大的蓝色海军裤。另一个,则是二刚的朋友叫刘森,这人年龄稍长,大概三十出头,长的相貌端正,颇有些气质。他上身是件半袖白衬衫,下身穿了条笔挺的藏蓝色西裤,脚上配黑色的三接头皮鞋,鞋面儿擦的光亮照人,看着像是个什么秘书、文员之类的。
米克亮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这二人看哪个都不像是买主儿。但既然是小宇的朋友,都已经来了,也不能慢待。他给二人让了座,又沏了壶茶。他坐下之后,那刘森笑着开口问道:“米哥,我叫刘森,听小宇说,你这儿有支从东北刚弄回来的老山参有意要卖,我想看看!”他说完,环顾了四周,看了看米克亮这些老家具。米克亮笑笑说:“兄弟,这支参可是绝世的孤品,达到了九两多,至少三百年的参龄,可以算是无价之宝。我不知道你对人参了解多少,什么价格你能接受?”他边说边抿了一口茶,看着刘森。
这刘森听完笑着说:“呦!米哥你这是怕我外行给不上价吗?嘿嘿!你这七品参,确实是难得的宝贝,咱先看货,真是那个东西,价格不是问题,你开口要价,我坐地还钱,买卖就在谈不是?”这刘森看着年龄不大,说话却相当老道。
米克亮见对方说话底气十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直接带着他来到东屋看货。还没看到东西,先是这大盒子就让刘森心里一惊,他瞅着米克亮问道:“这么大盒子,有点夸张了吧?”听他语气,显然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米克亮笑着没说话,盒子一打开,刘森首先就被这支参的个体惊呆了!他凑过去仔细看了一遍,这参连最细的须子都毫发无损,不由的惊叹道:“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绝对的孤品!”小雨的朋友二刚虽然不是很懂人参,但就看这参盒儿的精致和大气,已然可以想象它的价值。他听刘森做出来如此高的评价,不觉顺口轻声溜出来一句:“卧操!看着就很牛逼!”
看过了东西,几个人回到厅里坐下来继续喝茶,大家又闲聊了几句。其实这期间刘森心里想的是:这参他三百一十万拿的,能要到多少?米克亮心里想的则是:底价他已经知道了,我报多少合适?
最终还是刘森先开了口:“米哥,货我看了,确实不错!这价格您打算怎么定?”他边说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米克亮犹豫了一下,点上一支烟笑着说:“兄弟,底价您也知道,我可是三千里地之外,三百一十万真金白银拿回来的。不瞒您说,聚仁堂大药房老掌柜的,楚老爷子您知道不?他来看过了,我报的五百,人家回去跟买家儿商量去了,还没给回信呢!这东西满世界就这一支,我可不是坐地起价儿,要说这东西它就没有价儿,您觉得它值它就值,你觉得不值它就不值这个价儿!”米克亮把价格抬了五十万,还抛出了楚老爷子,也是给这刘森一个压力:你不买,还有买家等着呢!
这刘森一听已经有买家儿来看过了,心中微微一沉。他今天只是来看货,实际的买主也不是他本人,这买主儿的身份就不必说了,自然是大到普通人不敢想象,刘森也不可能说出来是谁。
刘森心里想的是给他加一百万,四百万左右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米克亮开了个五百。他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米哥,这样,我回去商量一下,这价格比我心理价位高了些。您听我消息,今晚就给你信儿!”
米克亮心里清楚,这哥们儿是做不了主,要回去跟主家商量。他微微笑道:“那行,兄弟你去商量,我晚上等你消息!可有一样,如果楚掌柜那边要是来了人,认可了价格,那我只能谁先到谁先得!这是规矩!”
刘森忙道:“同样价格下那是自然,但要是他们今晚真来了,那最好您能等到明天再决定,价高者得,您也不会为难坐蜡,不会坏了规矩,是吧!”米克亮一听他这话锋,似乎是势在必得,便笑着说道:“那成,不管怎样,就算那边今儿晚上来人了,我也最晚等到你明天中午。”他此时已有了打算,若是楚老爷子真的晚上来了,自己也不露面,让小宇应对一下,就说自己出去应酬了,明天再说。这样,既不拒了楚掌柜,能留个后路,也顺便再等等刘森的消息,能多卖五十万谁都不会嫌多。
见米克亮答应了等自己的消息,刘森和二刚俩人便辞了米克亮和小宇先回了。他们走后,米克亮把小宇叫了过来,交代他说:“今晚要是楚掌柜那边真的来人,你就说下午我来了个朋友,约我出去吃饭了,我就去西屋儿躲一躲。要是没来,那就等你这个朋友的消息。”小宇笑着答道:“明白了亮哥!你放心吧!”俩人商量好之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弄了些吃的垫了垫。
晚上七点多钟,便听到有人叩响了院子大门。米克亮赶紧让小宇去开门,自己则躲到了西屋关了房门。
小宇开了大门,一看原来是二刚领着他那个朋友刘森又回来了!进了屋之后,小宇忙把米克亮叫了出来。米克亮见是他们俩人,心里便有了底,这是价格基本认可了,怕被楚掌柜那边抢了先手,提起就赶过来了。
这刘森也是话不多说,单刀直入对米克亮说道:“米哥,价格我这边买家认可了,但需要您把东西拉过去,他亲自看了没问题,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您看能不能给再让个几万,兄弟我也不能白跑吧?”他这话说的已经很明了。
米克亮一听价格人家接受了,几万块的辛苦费倒是不成问题。他笑着问道:“你这买家普儿可够大的,来都不来一趟,这么贵重的东西,让我拉到哪儿去?”刘森小声说道:“米哥,这您不用担心,买家只是不想露面儿,东西拉到西郊的一栋小别墅,你在外面稍等,守卫搬进去他过了眼,就付您现金。可有一点,这事儿您得守口如瓶,以后就当没发生过,那地方儿就当没去过。”
见刘森说的神秘兮兮的,米克亮意识到这买家不是一般人。他知道西郊那边山里稀疏错落的有几栋小别墅,每到周末会有人去休闲疗养。那里面住的可都是大人物,大到什么级别却无从知晓。
犹豫了片刻,米克亮敲定了想法说道:“那成,现在去还是明天去?”刘森忙接道:“事不宜迟,现在咱就过去,那边我都说好了!”看到事情抢在楚掌柜之前敲定了,刘森终于放下了心。
几个人把参盒儿搬上了米克亮的陆巡上,刘森则开着一辆上海轿车前面带路,一路奔了西郊。
山路很窄,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西山里一栋隐秘的二层别墅。这别墅是砖瓦结构,屋子里灯火通明,外面亮着门灯,还站着两个守卫。米克亮一看这架势,知道这绝对是大人物,心里不免多少打起了鼓。
刘森带着那俩守卫,把参盒儿搬了下来,对车里的米克亮说道:“米哥你稍等一会儿,里面看完了,直接就把钱给你付了。”米克亮答道:“成,那我等你!”说完,点了支烟,跟小宇和二刚坐在车里抽了起来。
小宇一边抽烟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亮哥,你说这得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米克亮看了他一眼道:“别瞎打听,我他么也不知道,别问!”二刚也说道:“对,小宇你别瞎问,咱就卖了东西收了钱,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宇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那刘森从里面走出来对米克亮说:“米哥,你进来吧!”米克亮赶紧下了车,对小宇和二刚说:“你俩别下车,在车里等我!”说完,跟着刘森进了别墅中。
别墅的大厅里挂了几幅字画,米克亮走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幅颜真卿的字,气势磅礴,笔法浑雄,苍劲有力。虽然不便去看真假,但想来这样的人物不会挂个赝品在厅里。米克亮对书法也是颇有研究的,家里更是藏了几幅大家真迹,是以格外关注了一眼。
客厅墙边的台案上,摆放着他的人参盒子。右首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人,梳着大背头,穿了一身白蓝相间的条格睡衣。他对刘森说道:“小刘,你去把老爷子的大红袍拿过来,给客人沏杯茶。”说完,又笑着对米克亮说:“小伙子,坐!不用客气。”
说实话,米克亮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京圈儿里,富商巨贾,甚至军、师级的大人物,他都多少有过接触。但在这中年人面前,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令他感到完全不在一个层级。而且,单是听了这大红袍三个字,已经惊的他心里一震。
这大红袍是乌龙茶中的极品,也是绝对的世界茶王,那可不是今天市面上到处都在卖的大红袍。当年只有武夷山九龙窼产的那三棵大红袍母树,一共六株,其他地方是没有的。还有几棵是后来在那六株茶树上剪下的枝条,拿到浙江、福建无性繁殖插栽的,不能大量产出。在那个年代,家中能有大红袍,身份之高各位看官自己去想象。
米克亮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呃...您对这支参还满意吗?”中年人笑着递给他一支烟,米克亮赶紧双手接过来,对方划了根火柴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那人吐了口烟慢慢说道:“东西很满意,价格也能接受,不过我有个问题,这支参的参龄可不小了,采参的地方是否还会有这种百年以上的老参?如果有,你可以弄回来,我这还能要。”
听了这话,米克亮心中立刻亮堂了许多,赶紧回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回头我让我朋友进山再去找找,如果有的话,咱肯定能买回来。”米克亮边说边咽了口唾沫,显然是有些紧张。
说话间,刘森把两杯茶端了上来。中年人微笑着说:“小伙子,来,尝尝这武夷山的大红袍,这茶虽然不如你这支参珍贵,但也是茶中极品!来,尝尝!”他边说边自己也端起了杯子,先闻了一闻,然后才品了一口。
米克亮端起茶杯也学着闻了闻,说道:“这茶真香!我之前只是听人家说过,没想到今天能真的喝到一口传说中的极品大红袍!嘿嘿!”中年人的儒雅谈吐,使米克亮也逐渐放下了紧张的心情,显得不似先前那么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