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这是什么?你们四个一起坑我是吧?操你妈的,把我的钱还我,快点儿!”建华此刻歇斯底里,揪住了海哥的衣领。他内心也仿佛燃起了希望,这枚镜片意味着对方用了鬼牌,这可是赌场大忌!
此时见事情已经败露,又看到建华的疯狂状态,海哥心里知道,今天即便把钱退还了他,他也会说出去,那以后在赌场上可就没法儿再混了,也就相当于彻底完蛋了!想到这,他把心一横,喊了一声:“干他!”那几个同伙儿本就没什么主意,听了海哥的话,赶紧一起动手,把建华按在地上。
海哥指着建华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别怪我手黑,把他绑了,嘴堵上!”几个人找来绳子捆了建华,又堵上了嘴,弄到海哥的拉达车后备箱里,趁着夜色把他拉到一个偏僻处。
老海站在后备箱旁边,提议把建华找个雪深的地方埋了,明年开春儿雪化了,就算尸体露出来,狗屁痕迹都没了。见那三个小子都很害怕,海哥吓唬他们道:“今天要是放了他,以后咱哥儿几个基本就算完蛋操了!要不他死,要不咱死,你们自己选!”他说完,点上支烟看着那几个怂货。
这几个人正在商量的过程中,建华在里面听到一清二楚,他情急之中在后备箱里摸索着,居然给他摸到一把匕首和一把砍刀。这是老海常备在车里的,他自己刚才忘记了这一层。建华用匕首割断了手脚上的绳子,然后紧紧握住匕首……
车外的四个人达成了一致意见,打算按海哥说的,把建华埋了!老海眼露凶光,扔了那半截香烟,打开了后备箱,附身去拽建华。
人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能爆发出超常的力量和胆量。这一瞬间,建华一把揪住老海的衣领,匕首直接插进老海的胸膛,直达心脏。他带着一腔的怒火,连续又是两刀,老海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不动了!黑暗中那三个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建华起身又揪住一个,顺势跳下车,匕首也同时扎了进去。另外两个人依然不知道他手里有刀,冲上来一起想要按住建华。
建华的身体素质本身就非常好,再加上这两年经常翻山越岭,体能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此刻完全丧失了理智,黑暗中,一把匕首连续刺进几个人的身体。那几个家伙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倒在雪地上了!他听到其中一个还在呻吟,走过去直接照着胸口又补了一刀……
四周静的可怕,建华被一阵冷风吹的清醒了许多。他脑海中瞬间略过无数画面,都是他曾经拥有的那些:父母、金凤和她腹中的孩子、那几十万的存款……这一切,在此刻都化作乌有……
建华点了支烟,稳定了一下情绪。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把车上那些自己输掉的钱,还有这几个人的钱都带在了身上,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回到住所,建华换了身衣服,把那身带血的衣服都处理掉之后,转天便踏上了去广东的火车。他听金凤讲过,那是一个遥远而又繁华的地方,他觉得跑到那边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不敢再联系金凤和三哥,这一次,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七月盛夏,小光即将结束他十二年的校园生活,他在高考的志愿上,填了北大、清华、南开三所顶尖的大学,班主任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按他的成绩,报个普通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考试结束后,小光看着嘉宁一中的大门,内心无限的感慨!他即将踏上人生中另一段新的道路,开启一段新的征程!
听了他报的志愿,小芸直接把手中一绺正摘着叶子的小葱,直接扔了过去,咯咯笑道:“李小光,你想干啥?就算不念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师,你们班主任会让你气死的!”小光捡了捡身上的葱叶子,呵呵笑着说:“妈,我们班主任她才懒得管我呢!她说了,你这南开没准儿还有点儿希望,嘿嘿!”万龙在一旁抽着烟,斜眼看着小光道:“那是讽刺你呢!听不出来呀?你真想好了?确定不念了?那行,以后跟六爷放鹿去吧!还有,那三十多只鹅,五十只鸡,五头猪都归你喂,给六爷腾个轻!”说完,万龙看也不看他,自顾抽起了烟。
小光愣在那里,犹如石化,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爸,不是吧?我还得训鹰呢,还有那两匹小马驹子过几天也得弄回来,我要干的事儿可多了!再说,苏日娜也快回来了……”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那一句几乎听不清楚。
小芸看着儿子崩溃的样子笑道:“完!这下子彻底踏实了!不过你也是有资产的人了,三十多只鹅,五十只鸡,还有五头猪,直接就肉蛋自由了!”她说着,抿嘴儿坏笑着去了厨房。
万龙其实早已接受他不再读书,但气他填这志愿,简直是在侮辱老师!万龙见小芸走开了,他瞪着小光道:“你爸我当年学习再不济,毕业的时候对老师还是非常尊敬的,这些年逢年过节还跟同学去看望老师。你他么怎么能这么干?不伤人心吗?”小光挠挠脑袋说:“嗯,我知道你们每年都去看老师,跟那个娟儿姨……”没等他说完,万龙举起巴掌瞪着眼睛压低声音道:“你他么再说?我跟你娟儿姨又不是一个班的,她哪跟着去了?小瘪犊子,你胡说八道的!”
小光忙抬手挡住脑袋,笑着说:“你看,咋还急了呢,我说啥了?爸,我知道错了,回头我去看看张老师,跟她解释一下,其实她对我真挺好的!”万龙放下手道:“嗯,这还差不多,咱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但起码的尊师重道得有,你这书不能白念,别念成白眼儿狼了!”
那个年代的人,确实对于师道极其重视,即便是平头百姓,也是如此,老师这个名字,真的自带神圣光环。记得我父亲也是这样,他说,虽然上学时经常被老师教鞭打手心,但都毕业好多年了,还会经常跟同学去看望当年的老师。那时候的老师,会记得每一个学生的名字、长相、性格、家庭状况!
晚饭的时候,万龙跟小芸说,阿丰过几天会来庄园收鹿茸,让小芸准备些特产给阿丰带回广州。小芸想了想说:“除了带点儿山货、肉干儿、咸鹅蛋,也没啥可带的,那行,我明天让小光带我进山,再采点儿木耳蘑菇啥的。小光,苏日娜是不是也该回来了?明天看看她到没到家,要是到了,带她一起去!”
小光笑着说:“她估计早到家了,前几天我还没考试呢,她就给我来信说准备要回家了。”
小芸一听,抿嘴儿笑道:“哎呀妈呀!这都鸿雁传书了!看来是没跑儿了!”小光嘿嘿傻笑道:“妈,人家信里可啥也没说过,就当我是弟弟呢!你别瞎说!”他说完,拿起一个咸鹅蛋,剥了皮,用筷子掏出流着油蛋黄儿,美美的吃了起来。
转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小光带上那支双管猎枪,开着212拉着小芸还有沙力海和妞子,先去了苏日娜家。小光路上一边开车一边问母亲:“妈,采木耳起这么早干啥?”小芸抓着车扶手摇摇晃晃的说:“木耳一般长在柞木、椴木、桦木上,杨木、榆木上也有,越是那些倒了的烂木头、树桩子上,越爱长木耳。早上林子里露水大,木耳见水就发起来了,好找也好摘。要是等到太阳出来,晒干了,就缩的特别小,不好摘了!”小芸很是内行的给儿子讲解了一番。
娘俩儿远远看见了青格勒家的蒙古包,小光兴奋的油门儿越踩越深,颠的小芸直喊他慢一点。小光之前在这里住了好多天,非常熟悉他家的情况,知道这大清早,他们肯定都在牛圈里挤牛奶,便把车直接停在了牛圈旁边。
小光下了车,走进牛圈一眼就看到了苏日娜正在挤奶,青格勒和图雅也在忙着倒奶桶。他走过去跟二大爷两口子打了招呼,又喊了娜姐一声。一家人高兴的让小光赶紧进屋去,小光却拎起奶桶帮着倒奶,又帮着清理起垃圾。小芸也随后进了牛圈,跟图雅聊起天来。
苏日娜一边挤着牛奶,一边偷偷看着小光,粉红的小脸儿笑的有如一朵玫瑰,心里更是无比甜蜜!她到家已经有几天了,每天都盼着小光能出现,却没想到今天这么一大早,他就跑来了!
小芸跟图雅说了来意,问苏日娜一会儿忙完要不要一起去采木耳,苏日娜当然是满心的愿意,忙说要去。图雅笑着对苏日娜说道:“那就赶紧去吧,采木耳赶早才好,别挤了,我跟你爸俩人挤就行!”苏日娜高兴的说:“妈,那我不管了,我走了,嘻嘻!”说完,她拎起那半桶奶,倒进大桶里,拽着小芸和小光就出了牛圈,三个人上了车直奔木耳山。
木耳这东西喜欢背阴处,在蒙古包往西走一段,再往南过了小河有一座小山,小芸叫它木耳山,这是她以前常来采木耳的地方。这片山林基本没有人来,里面有很多自然枯朽倒掉的树木,而且大多是柞木和椴木,这两种树,是木耳最爱生长的载体。
没用多久就到了山脚下,小光背上猎枪,三个人每人拿了一个柳条儿编的小筐儿,带着沙力海和妞子就进了林子。苏日娜边走边问小光:“这片山里没有啥野兽吧?”小光回道:“这林子小,应该没有大型猛兽,有的话也是些狐狸獾子啥的。我带着枪呢,没事儿!”小芸也跟苏日娜说:“应该没啥问题,我以前跟你叔来采过好几次木耳,啥也没遇见过。这木耳山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呵呵!”她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地上,是否有树桩和倒下的枯树。
走进去不远,小芸就看到前面两棵横躺在地上,已经枯朽的椴树,她赶紧叫着小光和苏日娜走过去。到了跟前一看,三个人乐的齐声欢呼,只见那枯木两侧和下方背阴处,一朵朵黑色的木耳,带着露珠,圆润光滑,像一个个小圆碗儿一样,厚实而柔软,散发着野生木耳特有的清香。
三个人蹲下身子,不停的摘呀摘,摘呀摘!这感觉太过瘾了,就好像在捡金子一样开心,简直停不下来!不到半个小时,每个人的筐里都装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木耳,苏日娜开心的还生着吃了两个。
正当他们摘的不亦乐乎时,妞子突然对着另一棵枯木下面吼叫起来!苏日娜看着妞子,停下手有些紧张地问:“它发现啥了?”小光赶紧起身去查看情况,只见那棵树身下,一条巨大的黄色王锦蛇,正咬着一只被勒昏过去的野兔往里吞呢!
这王锦蛇又叫松花蛇,它身上的斑纹黑黄相间,体长两三米的很常见,是一种大型无毒的蛇类。别看它没有毒,但这家伙脾气暴躁,性格凶猛,还有个别名叫百蛇之王!它体内有一种抗毒素,能抵御几乎所有蛇种的毒液,所以,这家伙经常会吃掉其它的毒蛇。当地人们常说,一条松花蛇,十里无毒蛇,说的就是它。
妞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它围着蛇一边转圈一边吠叫,但却无从下口,因为蛇的身体都藏在树身下面。沙力海站在一旁看着那大花蛇,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是个啥东西!那蛇见两条猎犬围着它,也心里发虚,慢慢吐出了猎物想转身钻进树洞里,但一挪动身体却露出了尾巴。妞子见它要跑,一个箭步上去咬住了蛇的尾巴,倒退着拼命往外拽。
小芸和苏日娜看到那大蛇吓的惊叫起来,赶紧退后三米。小光则笑着对她俩说:“没事儿,这是松花蛇,我见过,我爸说这蛇没毒!”他一边挡在那娘俩儿的身前,一边注视着妞子与蛇的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