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真被徐邈猜中了!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快!冲过去!不能被他们合围!”
“先登死士!逢战必先!
生死无惧!有我无敌!”
人一旦对死亡没有了畏惧,其所释放的潜能是无限的。
先登死士放弃了防御,不要命似的向着长平军发动了自杀式袭击。
“杀!!”
沉寂的黑夜被厮杀声打破,月夜下,一道道不朽的身影接连倒下。
长平军将士同样拼死守卫着最后一道防线,双方的伤亡数直线飙升。
鞠义手持一杆手戟,短小的手戟在这等乱战中如鱼得水,他在战团内穿梭,手戟不停的收割着长平军的性命。
反观高顺,一杆点钢枪刚猛有余,但此时却略显灵巧不足。
转眼间,鞠义杀到了高顺身侧,他一个鹞子翻身,手戟顺势劈向高顺。
高顺余光瞥见鞠义的身影,忙后撤了两步,避开了这一击。
刚稳住身形,鞠义又杀了过来,高顺一时间竟被鞠义压制了。
不过高顺的武艺也不俗,二人你来我往,仍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十合后,鞠义见先登死士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他虚晃一招,一戟挥向高顺,高顺挺枪来挡,不料鞠义一个变招,抽身离去。
“贼子!竟敢戏耍某!”
高顺大怒,挺枪追了上去。
此时,徐晃带着并州狼骑也杀到了近前。
“狼骑!从两翼包抄!务必不能放跑了他们!”
随着徐晃一声令下,狼骑化作两条长龙,一左一右向着先登死士杀了过去。
人群中,一人高呼:
“将军!敌人的骑兵追上来了!”
“不要怕!结阵!射击!”
先登死士成立的目的便是为了对付骑兵,此刻他们停下了脚步,转身半跪在地上。
背负在后背的弩箭被取下,一把把强弓硬弩还未来得及瞄准便射了出去。
蹦蹦蹦,弓弦紧绷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瞬间,冲锋在前的狼骑纷纷倒下,如此近的距离,弓弩的杀伤力极为恐怖。
“前军向后五十步!后军继续射击!”
先登死士向后撤了五十步,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待后军射出手中的箭矢后,鞠义便带着后军后撤到一百步开外,而前军的箭矢便射了出去。
两军轮番撤退,交替射击,一点点的与长平军拉开距离。
眼看先登死士就要撤走,徐晃和高顺都急不可耐。
高顺焦急的吼道:
“大都督!
让狼骑的兄弟将马匹让给某的陷阵营!
让陷阵营前去追击!”
“好!
狼骑!分出八百匹战马交给高顺将军!”
“喏!”
陷阵营早已被友军解围,而徐邈率领的死士全军覆没,他本人则被生擒。
片刻间,狼骑便下了马,将战马牵到了陷阵营身旁。
“陷阵营!上马!随某来!”
陷阵营身着厚重的战甲,行动不便,高顺早有考量。
因此没有作战任务的时间里,高顺一直在训练陷阵营的将士骑马。
不求他们能上马杀敌,但起码能乘骑战马赶路。
此时,高顺的未雨绸缪果然起了作用。
一个个陷阵营的将士翻身上马,沉重的分量压得战马都差点直不起身子。
“杀!”
高顺一马当先,领着八百陷阵营杀向了先登死士。
见又有骑兵杀来,鞠义故技重施。
然而陷阵营就好像是八百辆坦克一般,一路横推,箭矢打在厚重的战甲上瞬间就被弹开,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嗯?!重甲骑兵?!”
鞠义一阵狐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他的老冤家,陷阵营吗!
“该死!这是什么路数!步兵还能当骑兵用?!”
鞠义气急败坏,怒吼道:
“朝着他们的马匹射击!他们的马匹没有覆重甲!”
先登死士将手中的弩箭压低了一些,箭矢向着战马射了出去。
随着几声战马的哀鸣,马背上的陷阵营瞬间被掀飞了出去。
好在战马负重过大,速度并不快,那些陷阵营将士并没有摔伤。
箭矢不停的袭来,不断有战马倒下,看得后方的徐晃一阵肉疼。
他高举长斧,喝道:
“狼骑!陷阵营为我们吸引了火力!是时候冲锋了!”
话音落下,徐晃策马窜了出去,狼骑紧随其后。
马蹄声轰隆,转眼狼骑就超过了陷阵营,从两翼杀向了先登死士。
“将军!他们的骑兵又追上来了!”
鞠义紧握着手戟,他明白这次逃不脱了。
“跟他们拼了!死战不退!”
说着,鞠义领着先登死士结成了圆阵,最外圈是一面面的大盾,大盾后,先登死士手持强弩不停的射击,最后便是长矛手。
双方接近,狼骑开始了还击,他们抬高弓箭,让箭矢呈自由落体式落入敌军军阵。
如此一来,虽然缺了准头,却能越过盾墙,打击到盾牌后的敌军。
随着箭矢落下,敌军军阵中不是响起几道惨叫声。
狼骑没有贸然冲击敌军军阵,他们游曳在四周,用弓箭袭扰着敌军,而一部分人则来到了陷阵营身旁。
他们下马,合力将陷阵营解救了出来。
除了少数一头栽进雪地里的倒霉蛋,其余陷阵营并无大碍。
他们抖了抖身上的冰雪,怒视着敌军,下一秒,他们向着敌军发起了猛攻。
自打陷阵营成军以来,还从未这么狼狈过,此刻每个陷阵营的将士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他们要用敌军的鲜血来洗刷内心的怒火。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终于,他们来到了军阵前,一个个陷阵营的将士一跃而起,用身躯撞向敌军的盾墙。
巨大的冲击力将盾墙冲垮,眸中喷火的陷阵营狠狠的挥动了手中的钢刀。
“杀!!!碾碎他们!”
七百余人煞气冲天,他们好似化作了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机器式的挥刀收刀再挥刀。
近战肉搏,先登死士根本不是陷阵营的对手,接二连三的先登死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敌军军阵被毁,徐晃也忙领着狼骑杀了上来。
一战杀戮就此开始,在两支精锐的合力绞杀下,先登死士最终败下阵来。
而这一次,鞠义也没有逃脱,被徐晃和高顺合力生擒。
天蒙蒙亮,徐晃和高顺领着大军凯旋而归。
再一次回到长城,鞠义心情复杂。
他被两人押着来到了徐晃身前,鞠义挣扎着,心中屈辱不已。
“跪下!”
二人一脚踢在了鞠义的腿窝处,鞠义吃痛,跪倒在地。
“啊!!!
士可杀不可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成王败寇!某无话可说!
徐晃、高顺!某只求速死!”
徐晃摇了摇头,轻轻的挥了挥手,鞠义便被人押了下去...
不多时,那二人再次回到帐中,手中还多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一旁,同样被押解而来的徐邈看着鞠义的人头,不禁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徐晃看着他问道:
“你又是何人?听说就是你带人拦截的陷阵营?”
徐邈冷哼一声,挺直身子说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邈是也!”
见徐邈这般桀骜,徐晃也不怒,
“倒是挺有血性,看你模样不是军中之人,一个文弱书生,竟敢带人冲击陷阵营,有些胆量啊!”
“我乃军从事,怎么不算军中之人?!
要杀便杀,废那么多话作甚?”
说完,徐邈便闭上了眼睛,引颈就戮。
徐晃半睁着眼,轻轻抚了抚下颚,嘴角不经意间浮起一抹笑意。
“有意思,起来说话吧。
来人,给他松绑。”
徐邈缓缓睁开了眼,蹙眉看着徐晃,搞不清楚徐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徐晃慢悠悠的开口道:
“本都督念你是个人才,不忍杀你,你走吧。”
“你当真要放我走?!”
“自然。”
“你不怕我又领军来与你作对?”
“作为一个书生,你应该明白公孙瓒不是明主。
他横征暴敛,屡屡放任部下劫掠百姓!当真是罄竹难书!
若你执意要为此人卖命,一条路走到黑,那本都督日后自会亲手杀了你!”
徐晃那久经沙场积累的杀气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惊得徐邈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稳住心神,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
“鞠义将军曾于我有恩,自当相报,至于公孙伯圭,我与他并无君臣之义。
在下也曾想谏言,奈何人微言轻,若是此人入主幽州,确实是百姓之苦…
大都督放心,在下离开后定不会再与贵军相对,届时在下会寻一幽静之地教书育人,也算是为百姓尽微薄之力。”
徐邈再次行了一礼,
“多谢大都督不杀之恩,那在下便告退了。”
徐晃点点头,徐邈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公明兄,就这么放他走了?”
二人都是最早跟随卫宁的老臣,私下还是兄弟相称。
“贤弟,他还会回来的。”
……
另一头,在易京失利,又在归途与鲜卑大战一场的公孙瓒已经撤回了渔阳。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鞠义已经兵败被杀。
接连的失利令得公孙瓒感到深深的挫败。
这些日子,他时常一人买醉,一喝就是一宿…
…
这一日,徐晃与高顺兵分两路南下,兵峰直指渔阳郡郡治,渔阳县。
另一边,卫宁也带着大军向渔阳进发。
同一时间,马超领着马家军也开始向渔阳挺进。
四路大军从四个方向同时进发,一时间渔阳郡内人人自危。
“主公,长平军四路来袭,我军应当坚壁清野,死守渔阳县城!
待敌军军粮耗尽,自会退兵。
届时,我军若是奇袭长平军,或可大胜!”
“兄长!弟以为应当于渔阳城外建立一座营寨,与渔阳县城互为犄角。
若是敌军攻城,营寨中的守军便可绕至敌后袭扰敌军。
若是敌军进攻营寨,城头上的守军也可利用弓箭杀伤敌军!”
公孙瓒揉了揉眉心,一夜宿醉的他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就像浆糊一般。
“田楷,越弟,这些事你们来安排吧,某先回去歇息了。”
说着,也不等二人做何反应,公孙瓒起身便离去了,独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二将军,主公在易京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回到渔阳后就一蹶不振…”
“哎…兄长他心里苦啊…”
公孙越摇了摇头,轻叹道:
“田将军,坚壁清野之事就交给你了,务必不能给长平军留下一星半点的物资!
某这便去城外安营扎寨,希望能在长平军到来之前完善营寨的防御。”
“二将军放心!”
……
几日后,长平军会师于渔阳县城下。
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大营延绵数百里。
待大军都安顿完毕,长平军营中缓缓走出一骑,他的腰间挎着一个锦盒,来到了渔阳城下。
“城里的人听着,此乃我主为公孙瓒准备的礼物!尔等好好收着!”
说完,这士卒将锦盒放在地上,转身便回了大营。
守城的田楷有些不明所以,他望着城下的锦盒道:
“来人,下去将锦盒取回来。”
说着,一个大大的竹筐被抬了上来,一名公孙军爬进了竹筐,几根粗绳系在竹筐上,缓缓的将竹筐吊了下去。
很快,竹筐下到了地面,那人快速拾起锦盒便又爬回了竹筐,他轻轻摇动绳索,竹筐又一点点的被拉上了城头。
“将军!”
这士卒恭敬的将锦盒递给了田楷,心中还暗自思量一会儿会得到什么奖赏,却见田楷打开了锦盒,随即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这这这…”
田楷大惊失色,他一把就锦盒重新合上,可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他看向周围的士卒,尤其是那个拾起锦盒的士卒,开口道:
“你没有打开锦盒吧?”
“将军,属下没有。”
“此事谁也不准提起,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若是走漏了风声,尔等都得陪葬!”
那士卒闻言一颤,忙点头答应,至于奖赏什么的,他哪里还敢再想。
“将军放心,我等定然守口如瓶!
哦不,今日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田楷点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他抱起锦盒,面色有些沉重,缓缓走向了城中的公孙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