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路虎SUV速度飞快地开进院子,毫不客气地开上草坪,碾过草地,用鹅卵石垒好的小房子被毫不留情地压了过去。
整个梦境的色调立刻变得灰暗,阮南霜几乎是下意识地藏到了桌子底下。
女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
随后便走向客厅。
“媳妇,你们干嘛呢?小崽子怎么又不出来?”
男人语调粗暴,声音在梦境里显得很模糊,他接下来的话,阮南霜听不清了,只偶尔听到“没钱”和“废物”,以及女人啜泣的声音。
阮南霜骤然惊醒。
她睫毛上还沾了泪水,轻轻一颤,那滴泪就滚落下来。
窗外,天色已经很昏暗了。
沙发旁的椅子上,欧阳凯坐在那里,关切地看着阮南霜,手里,还拿着一支额温枪。
“我睡了多久?”阮南霜问。
“大概三个小时,您应该是做噩梦了,看起来很不安。”欧阳凯声音很轻。
阮南霜裹着毯子坐起来:“谢谢。”
“应该的。”欧阳凯不好意思地笑笑,“荀医生让我过来照看,刚才您有点发烧,现在好了。”
阮南霜拿过额温枪给自己测了一下,三十六点八度,还算正常。
“您感觉怎么样?”欧阳凯问,“要喝水吗?我去给您端,老大。”
“谢谢。”阮南霜又说。
欧阳凯起身去帮阮南霜倒水,阮南霜坐在沙发上没动,微微低着头。
梦境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但她又想起了傅夜寒。
她突然很想见他,很想感受他身上,带给她的安全感。
……
另外一边。
凤城东港一处废弃的小码头里,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里面却灯火通明。
许万霖站在实验室里,看着试管里涌动着的液体。
“爸。”许轻舟走进来,轻轻关上门。
“去看守所了?”许万霖的视线没有从试管上移开。
“对,阮风林不承认他害死白璐梦,但是看起来很害怕,我走的时候,他一直在胡乱嚎叫,从他的微表情和动作来看,我认为,他确实心虚。”许轻舟说。
许万霖冷冷地笑了一声,从试验台后直起身来。
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比许轻舟还要阴冷,刀刻般的皱纹也显得格外威严。
“他不会承认的,但是,事情就是他做的,如果没有他,白璐梦当年也不会死。”
“所以,咱们要怎么做?”许轻舟深吸口气,“要把杀人的罪名也扣给他吗?当年的事虽然不好调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算了。”许万霖摆摆手,“现在阮风林已经必死无疑,没必要再生事端,而且,他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就够了。”
“好吧。”许轻舟低下头,眼神有些落寞。
许万霖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锐利眼神盯了过来:“你该不会以为,调查白璐梦当年去世的真相,就能让你更接近阮南霜吧?”
许轻舟被戳中心思,右手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神色却依然如常:“没有。”
许万霖又盯了他一会儿,并未多说,而是道:“没有就好,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尤其是你和阮南霜,是绝对不可能的。”
许轻舟瞳孔骤缩,脸颊肌肉都有些微颤,他抬眸,直视许万霖:“为什么?”
许万霖没说话,注意力又回到了试管上。
“为什么不可能?”许轻舟追问,“就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
许万霖隔着一排排试管,眼神犀利地重新看回许轻舟:“别问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如果你再这样无法控制你自己,是会酿成大错的!”
许轻舟没有开口。
“咱们这次回凤城,已经是很危险的了,更何况你还惹上了傅夜寒,傅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许万霖又说。
“傅夜寒不足为惧。”许轻舟深吸口气,又想起傅夜寒竟然会为了阮南霜而放过他的事……拳头在袖子里紧紧握住。
“如果你继续调查白璐梦的事,很可能也被阮南霜盯上,到时候,你暴露事小,咱们的产业暴露的话,你我多年的心血就全都毁了!所以,控制你自己,不要被感情左右!”
许万霖的语气格外严厉,甚至带上了教训之意。
许轻舟微一闭眼,再睁开,眼底仅剩平静,他轻轻开口:“知道了,爸,我会控制的。”
……
第二天一早,阮南霜没去阮氏上班,而是去了傅氏总部。
她和傅夜寒并没有任何约定,也没有提前预约过,但不知道为什么,阮南霜还是想来这里。
进入总部大楼,说明身份和来意,前台依然热情地迎接了阮南霜,并让她乘了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打开,管峡亲自等在外面。
他似乎是从某场会议上跑来的,身上还别着麦克风,手里也拿着文件,但他极为热情地朝阮南霜道:“阮总,麻烦您稍等片刻,傅总现在真的抽不开身,他马上就来。”
“倒也不着急。”阮南霜淡淡道,“毕竟我没有预约。”
“没事没事,您来这里不用预约,就把傅氏当成自己家一样。”管峡说。
阮南霜颇为惊讶也颇为无语,惊讶地看了管峡一眼,就连管峡身后的另外一位傅氏助理,也都被管峡这话给惊到了。
管峡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热情地把阮南霜迎进了傅夜寒的办公室里。
“您在这里稍微坐一下,想喝什么都可以叫小吴给您倒,没有喜欢的饮品,他这就去给您买,想吃什么的话也可以,您请便。”管峡的照顾极为周到。
阮南霜点头:“谢谢,我在这里坐一下就行,什么都不需要。”
“那小吴在门口候着吧,您有需要叫他就好。”管峡又说。
“谢谢你。”
“您不用说谢谢!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哦,当成自己的公司!千万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管峡絮絮叨叨。
“……”阮南霜额角抽了抽,似乎莫名从管峡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恨嫁的感觉,就好像他很担心傅夜寒找不到老婆似的。
“你快去忙吧。”阮南霜只得这样说。
管峡又叮嘱了小吴好几句才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阮南霜一个人。
看着不远处尚未上锁的电脑,以及没有锁的书架里,摆着的各种文件,阮南霜不禁疑惑,管峡或者傅夜寒,真的不怕她一个人在这里,窃取什么傅氏的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