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通知尚膳监给军令司准备些膳食,日后每饭点都要给他们送膳食过去。”
崇祯一边看着最近的军报明细和内廷汇总过来的工作进度,一边对曹化淳说。
“奴婢这就派人去,皇爷,奴婢有事禀报。”曹化淳拱手说道。
“说。”
崇祯和内侍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语气上直接干脆。
“皇后那边派人过来说甚是想念陛下,不知陛下今晚是否回坤宁宫?”
崇祯闻言,这才想起,穿越来的这几天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位有名的“孝节周皇后”。
崇祯按了按太阳穴,对曹化淳说道:“派人告诉皇后,待战事结束,朕亲自去坤宁宫登门道歉。”
“奴婢遵旨。”
曹化淳转身后,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想道:“想不到皇爷和皇后还是这么恩爱。”
曹化淳离开后,崇祯将王应朝喊了过去:“王应朝。”
“奴婢在。”
“兵仗局是谁管的来着?”
“回皇爷,是张彝宪。”
这几天都是在口头上和纸面上来了解兵仗局和工部的情况,崇祯心里总觉得没底。
虽说早上看了勇卫营的装备还算可以,但还是要去兵仗局亲眼看看才安心。
再加上张彝宪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太监虽然忠心好用,但是一不注意就会变成脱缰野马。
这导致崇祯在外朝大臣的人事任命上的要求只高不低。
毕竟朝廷也不过是几座宫殿,几个人组成的。
人是关键所在。
随即便对王应朝说道:“王应朝,随朕一起去一趟兵仗局。”
“奴婢遵旨。”
兵仗局离乾清宫并不远,崇祯依旧选择了走路。
对崇祯体内的灵魂来说,走在路上这段时间是最放松的时候。
这让他有机会能对自己的布局做复盘,查漏补缺。
在朱元璋设计的“彼此颉颃,不敢相压”的中枢朝堂格局下,内廷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但终明一朝,始终与阉党之祸密不可分,这也算是朱元璋废丞相的一个副作用。
现在暂时还不能让内廷从魏忠贤的阴影下完全走出来。
在崇祯的思路中,眼下继续对内廷保持高压,才能最大程度避免内监四处点火。
同样也是因为魏忠贤,让崇祯能轻易将厂卫转入地下。
表面上没有厂卫,但处处有厂卫。
大明养士两百年,有赤胆忠心之人,也有蝇营狗苟之辈。
就算是后世穿越之人,没有系统,没有超能力,崇祯只能充分利用手头上的资源来达到利益最大化。
赤胆忠心之人,便以真心待之。
蝇营狗苟之辈,皇帝只能用阴暗对阴暗。
这便是皇权时代下的游戏规则。
不过保持高压只是权宜之计,要考虑到己巳之变解决之后的内廷调整。
内书堂的整顿要提上日程了。
希望庞天寿这奴婢在蓟镇真能不负圣望吧。
“王应朝。”崇祯边走边说。
“奴婢在。”
“你入宫几年了?”
“回皇爷,奴婢入宫已十年有五。”
“进过内书堂否?”
“仰赖先帝爷皇恩浩荡,奴婢得入内书堂,习圣人之言。”
“魏逆祸乱朝纲,致使内书堂颓废至今,然内书堂乃内廷命脉,不可继续荒废。”
“皇爷圣明。”
王应朝侍奉皇家十五年,常年在乾清宫行走,耳濡目染,揣摩圣意的能力也有了几分。
现在一路上就只有他和皇帝两人,让他内心不自禁就觉得皇帝要派活给自己了。
伴君如伴虎,有活干,才能活得稍微舒适些。
崇祯继续说道:“王应朝,朕将内书堂交给你,现有之人,能用则留,不能用就随便安排进各司各局。
然后再从内廷幼童中挑选有些天分的,安排进内书堂研习。
你既识字,先行让他们认字。
至于先生,朕日后会安排。”
王应朝闻言,连忙跪下谢恩:“奴婢谢皇爷隆恩!”
“起来吧,能整顿好内书堂,才算谢恩。”
“奴婢谨遵圣谕!”
剩下的路,崇祯边走边停,指示王应朝整顿内书堂的一些原则。
既然不想重蹈前身往政府和军队派遣内监的覆辙,就要将这些史书留名的太监安排到对的地方。
主仆二人走到兵仗局,已是未时初(下午一点)。
王应朝提前越过崇祯,小跑到兵仗局门口,朗声道:“皇帝驾到!”
在监督兵仗局工作的张彝宪闻言,连忙跑到门口,跪地迎接:“奴婢恭迎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兵仗局其余众人也连忙纷纷下跪迎接圣驾。
“都起来吧,各司其职。”
“奴婢遵旨。”
张彝宪说完,便朝身后众人说道:“都各归本位。”
众人纷纷起身,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崇祯不说话,直接走进兵仗局,准备巡视一圈。
王应朝和张彝宪则在后面跟着。
张彝宪本想提醒自家皇爷火药危险,不宜进入巡视。
但被王应朝拉住,眼神示意,张彝宪方才作罢。
巡视到一半,崇祯问道:“张彝宪,工部那边的工匠都送过来了?”
“回皇爷,都送过来了,现在兵仗局实控铳炮匠人四百人,火药匠两百人。”
“火药匠谁领头,叫过来。”
张彝宪连忙安排小太监去找火药匠的领头。
片刻后,张彝宪回道:“皇爷,这便是火药匠的领头,赵大。”
崇祯转过身来,说道:“起来,朕有事要问你。”
赵大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但是不敢抬头看向皇帝。
作为工匠的领头人,虽说比底下人更有可能见到大官。
但平时能见到最多、最大的官,也就是那工部虞衡清吏司的主事,郎中也难见几回。
张彝宪这个掌印大太监也是来到兵仗局才第一次见,以前就只能见到几个打扫卫生的小太监。
一想到这,再看到跟前人那绣龙的袍服下摆,几乎都要尿出来了。
“把头抬起来。”崇祯淡然道。
赵大急得脑袋一片空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经张彝宪提醒才敢慢慢地抬起头来。
崇祯有过古代的经验,知道等级制度的森严,眼前工匠的反应,也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