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明战神的弟弟,关键时刻真能顶上去的男人,朱祁钰在“甲申之变”前其实算不上是传统礼法下的正统大明皇帝。
夺门之变发生后一个月,朱祁钰去世。
此时堡宗就效仿他太爷爷对待建文那样,直接抹杀了朱祁钰的八年执政时光。
不给弟弟入帝陵,不给弟弟上庙号,还直接给弟弟上了个恶谥“戾”。
但名分可以抹杀,朱祁钰实实在在的政绩是看在人眼里的。
与建文帝专注于削藩不同,朱祁钰在位期间不但顶上去,打退了瓦剌,也在之后对大明内政进行了整顿和改革,渐有中兴之象。
而且,于少保也不是在他朱祁钰手上丢了命。
因而在成化十一年,宪宗恢复了他叔叔的帝号,上谥号“恭仁康定景皇帝”。
然宪宗也要顾及他老爹的面子,不能全盘替朱祁钰平反。
所以大明十六帝,除了建文帝外,朱祁钰也成为了一个没有庙号非正统皇帝。
而此时崇祯要朝堂来议景皇帝的事情,除了要给朱祁钰的名分彻底正常化,另外就是继续向朝堂百官强调,当年景皇帝可以打退瓦剌,现在我朱由检也一样可以。
所以,百官们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李阁老,此道条陈还是先发下去让礼部官员斟酌吧。”周延儒对李标说道。
“也唯有如此了。”李标叹了一声。
执笔誊抄一份后,李标喊道:“来人。”
随即进来一个小太监,弯腰道:“阁老有何吩咐?”
“这里两道条陈,一份递给内阁,一份递给礼部尚书何如宠。”
“是。”小太监双手接过条陈,语气恭敬。
不一会儿,王洽回到了军令司,看到李周二人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他心中自然也知晓这两人在为那道条陈发愁,就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阁老,少宗伯,那道条陈是否下发了?”
李标回道:“都发给内阁和礼部了。”
“既然如此,为何二位愁容不解呢?”
李标和周延儒都将目光落到王洽身上,仿佛在说“你小子是在明知故问吗?”
王洽看到他们的眼神,心里清楚是何意,便笑道:“依在下看来,二位没必要如此。”
李标和周延儒面露疑惑。
李标拱手问道:“还请本兵细细说来。”
“阁老,我等军令司五人,今日随陛下到此时,可有见过陛下面露犹疑?”
李标和周延儒闻言颔首,回忆起今天的御前会议,确实没有看到皇帝有任何的犹豫,仿佛一切都像提前准备好了一样。
这对于被提前召见的周延儒,感受更为深刻。
周延儒也不禁在心里问自己:“那可是六天前啊,皇帝未卜先知吗?”
“本兵所言有理,今日种种,陛下像是早就知道三个子关会陷落,又像是预料到了建虏下一步的行动。”
“正是如此,依在下看来,陛下本也不想绕开内阁、六科来明发上谕,确实是我等中枢朝臣,只认袁崇焕,而无一点对于战局的分析判断。
这才让陛下不得不冒着朝堂动荡的风险,亲设这军令司,独断军务。
因而,我等军令司之人,依二位看来,除了依圣意而动,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周二人闻言,思索一会儿后,都点了点头。
王洽见状,继续说道:“所以啊,二位无须满脸愁容,陛下那最后一道条陈,势必是要给景泰皇帝上庙号,抬入宗庙供奉。
陛下这目的何在?
在于当前建虏国难和景泰瓦剌并无二致。
陛下此举,乃是要明明白白告诉朝堂百官和世人,建虏非我族类,不能存有任何侥幸之心。
阁老,少宗伯,我等只要一心协助陛下推进此事即可,其他的概不用管,我等要相信陛下自有安排。”
李周二人齐齐颔首,脸上愁容都减轻了几分。
李标开口道:“既如此,我先回文渊阁,和首辅他们商讨清楚,少宗伯,你也回礼部说明白,礼部明天要定个章程出来。”
周延儒拱手称是。
李周二人对王洽拱手示意后,便齐齐出了军令司。
门外的崇祯连忙躲到一旁,免得被大臣们发现自己在偷听。
看到他们走远后,才慢悠悠地走进军令司。
王洽见皇帝进门,连忙拱手行礼:“陛下万福金安。”
“王卿免礼。”
刚才在门外听到王洽的话,尤其当听到最有分量的李标都赞同时,崇祯心里对今天总算松了口气。
“王卿,现在大概是酉时末了,抽丁令那边如何?”
崇祯走到书案前,一边看他写的条陈,一边问王洽。
“回陛下,旨意都已经派人下发到京城各府各宅了,最快明天便有府宅送人过来了。”
“好,到时候兵部就把家丁都安排在安化寺,与广渠门外的驻军靠在一起。”
“臣谨遵上谕!另外军器局那边也能在两日内清点完毕。”
“好,王卿,朕欲重启武学,建立武学院,卿以为如何?”
王洽眼珠来回转动,武学已经很久没开了,各省的军事主官的人选现在都是兵部在抓。
想到这一层,皇帝很明显又想从兵部把人事权分出去了。
可现在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谁叫自己几分钟前在军令司说什么一切跟着皇帝走呢?
“陛下之意甚妥,可眼下战情紧急,依臣看,还不是好时机。”王洽拱手道。
“朕也如此觉得,但现在朕想提前做些准备。”
“请陛下明示。”
崇祯甩了甩袖袍,说道:“由于建虏对大明北方的威胁还将存在很长时间,因而武学院的学生,可由各镇举荐,另外各镇总兵、预备总兵都要轮流进入武学院学习。”
“臣谨遵上谕!”
“至于时间,举荐的学生暂定三个月,总兵暂定一个月,先整理好这些,还有武学院的条例,王卿现在便可以安排专人提前安排。
这次建虏寇边,朕是有信心赢的,王卿呢?”
崇祯说完瞥了一下王洽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波动,像是演练过一样。
“回陛下,臣也一样!”